顾九曦接了过来,直接翻到陪嫁人员名录上,又比照着打量身前这几人,叹道:“原先二十一人,现在就剩下你们三个,也是不容易。”
这时,顾九曦看见最后那个妇人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圈还有点红。
顾九曦心里淡淡一笑,又翻了翻单子,才道:“陪嫁的丫鬟四个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嫁给庄头,去外地的庄子上住了。四房下人……只剩下两房,先夫人的奶妈也死了。”顾九曦抬头,似笑非笑看着面前的三个婆子,道:“你们都姓甚名谁,一个个上来说说吧。”
坐在第一位的婆子,也就是方才递给顾九曦名册的那人那人道:“我娘家姓萧,夫人叫我一声萧婆子便是。”
顾九曦叫了声萧嬷嬷,又叫露瑶赏她。
萧婆子接过露瑶手上的五两银锞子,跪下来磕了个头,道:“谢夫人赏。我跟我男人现如今在将军府里的马厩做事,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顾九曦笑了笑,让她下去坐了。
第二个上来的人看着稍微年轻些,不过衣着打扮却没有萧婆子看着富贵,她也学着萧婆子的样子领赏磕头,道:“我原先是先夫人的丫鬟,姓王,后来陪了府里的小子,如今在花园里头做事,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顾九曦往单子上看了一眼,这王姓的丫鬟在四个丫环里头排在最后一位。
顾九曦又点头,终于到了方才红了眼圈的那个人。
那人上来结结实实先磕了三个头,这才接了赏赐,抿着嘴道:“我姓曹,现在在府里的洗衣房做事。”
单单听这个,也知道这人是混的最差的一个了。
更别说她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穿了很久,不仅褪了颜色,还有补丁,甚至脸上也看着比先头两人要更憔悴一些。
顾九曦嗯了一声,站起身道:“今儿人也见过了,我也乏了,改日再请几位来说话。”
不仅是这三个婆子,连顾九曦的两个丫鬟都愣住了,早上夫人这么郑重其事的准备,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加起来没到半个时辰就叫人走了?
眼见顾九曦已经走出抱厦,露瑶急忙跟着上来,听音则将这几个婆子都送了出去。
回到屋里,顾九曦又将单子翻了一阵子,看见听音回来才道,“去叫卫婆子过来。”
不多时,卫婆子前来,顾九曦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问道:“先太太留下来的这三个人,萧王曹三个婆子,在府上这些年的生活,婚配,还有子女的婚配,你都跟我说说。”
卫婆子一愣,看着顾九曦今日的打扮,心里不免叹了一声。
将军新娶的这位夫人,年纪轻轻的,还真是看不出深浅来。
她收敛心神,道:“萧婆子当年来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儿子,后来又生了女儿,现如今跟她男人两个管着马厩,又有自己的院子,过得很是不错。大儿子娶了太夫人身边嬷嬷的女儿,放出去庄子做事儿了,二儿子在外头商铺里做事,也娶的是府里的丫鬟。女儿则配给了孟老爷的小厮,大小也是个管事儿的。”
顾九曦想着萧婆子的年纪怕是快到六十,又问,“已经有了曾孙了?”
卫婆子点了点头。
在将军府已经经营到了第四代,头一个儿子娶的还是太夫人身边的人,可见会经营。
“后头这两个呢?”
卫婆子道:“后头这两个一比倒是平淡无奇了。姓王的这个,早先是先夫人的丫鬟,配给了老爷的小厮,不过成亲这么些年,两人只得了一个闺女,她男人现在还在书房里看门,她在花园子里值夜,丫头在针线房里做事,嫁给了后门班房的人。”
顾九曦点了点头,“还有这个曹婆子。”
卫婆子叹了口气,道:“这曹婆子真真叫人惋惜,听说她原先是先夫人身边最最得意的一个人,还管着钥匙。不过后来男人死了,孩子也死了,又有她命太硬克亲人的说法,这么些年一直是一个人过的,现在的孟夫人就叫她在内院打梆子了。”
顾九曦嗯了一声,“可知道是怎么死的?”
卫婆子道:“依稀听人说过,她男人是喝醉了酒,掉进后门出去的小河里淹死的。女儿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儿子跟着将军府的商队跑商,遇上劫匪了。”
顾九曦这才放了卫婆子回去,今儿她得了不少消息,得好好消化消化。
眼见已经到了中午,顾九曦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吃过饭才躺下,就见听音进来,小声叫了她一声。
“夫人,曹婆子来了。”
就是过得最不如的那一个人。
顾九曦掀开被子,道:“将人带到抱厦去坐着,我这就来。”
早上是为了唬住人,才穿了那样隆重的一身,眼下是谈心,顾九曦只穿了常服,连头发都是松松绾了一个髻,她在镜子前头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看见眼眶红了,这才打了个哈欠出去了。
曹婆子一见她就跪在地上了,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求夫人做主!”
顾九曦上前拉起曹婆子,道:“有话好好说,我年纪小,您又是先夫人的心腹,我经不起您这一跪。
说着,她又叫两个丫鬟出去守着。
曹婆子却越发的不肯起来了,再次道:“求夫人做主!先夫人就是被现在那个贱人害死的!”
顾九曦一惊,这可是钓了一尾大鱼上来。
她急忙拉曹婆子起来,沉吟片刻,等到曹婆子止住了哭声,这才缓缓道:“这话……你可想好了,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