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不是没吃的么?我让他们不再追究就是。”
旁边的侍从也帮腔道:“这是我们世子爷心善,换了别人不把你皮肉打开花!小子,还不赶紧过来道谢?”
那孩子看看他,又看看那随从,迟疑着,左腿像画逗号似的往前挪了半步。
他身上都是土,脸也脏得够呛,连头发都脏得要打结,刚才在地上滚了一遭,衣服被磨得辨认不出原色。这让素喜洁净的秦子涧忍不住皱眉,害怕他身上的脏东西沾到了自己。男孩子一往前挪,秦子涧就往后退,看他后退,男孩子顿时僵住了。秦子涧嫌弃的态度如此明显,傻子都察觉出来了。
谁知这时,男孩子忽然伸出手,“啪”的一下打掉了那肉包!
“我不要你们施舍!我不要你们可怜!你们全都不是好人!”他盯着秦子涧的眼睛,那双黑眼睛渗出的森森寒意,把秦子涧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孩转头就跑,两个随从想去追,秦子涧却喊住了他们。
“算了,让他去吧。”秦子涧摇摇头。再看看那孩子,早就跑没影了。
本来做这种事情,秦子涧也没有想过要人感恩,他从小被父亲熏陶,知道做人要方正,不要欺负良善,遇到弱者要施手相助,更何况事情这么小,他不打算放在心上。
至于对方不肯接受他的帮助,秦子涧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是简单把对方归类为性格古怪而已。他只是觉得对方很脏,人遇到脏的东西,总是要后退躲避一下吧?这又有什么不对呢?他又没有别的意思。
对十岁的秦子涧而言,“受伤”这种情绪是异邦传闻,也许他曾听说过,但还未有能力识别出来,他并不知道被人鄙视是什么滋味。
现在,秦子涧重拾记忆深处的那件小事,这才认出,萦玉身边的男孩,就是那天偷肉包的那个孩子。
他还是那么瘦小,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好像和一年前没太大变化。当他的目光落在秦子涧脸上,那双黑眼睛里,就再度浮现出当日那浓重的敌意起来,小脸也变得冰冷冷的。
这小子,心里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呢,秦子涧心想,还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呢!
这当口,元晟却皱起眉头道:“青菡她们到处找你,你居然跑到这儿来了!”
九岁的萦玉一撇嘴:“哼,我干嘛要告诉她们?告诉了,她们就不让我过来玩了!”
元晟瞪了妹妹一眼,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妹妹旁边的男孩身上。
被元晟盯着瞧,他紧张得把双手背在背后,咬着嘴唇往后退了两步!
看他后退,小女孩伸出手,笑嘻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跑什么呀!不用怕!他是我哥哥!”
“你是谁?”元晟气势汹汹地瞪着那男孩,“我没见过你,你是张厨娘家的?还是浣洗院那边的?”
男孩被元晟吓得出声不得!
萦玉却大咧咧道:“他不是浣洗妇的儿子,哥哥,他叫宗恪。”
宗恪?元晟疑惑地看着秦子涧,后者这才附耳小声道:“北方藩国的狄族,前两年送来了人质,我记得姓宗。”
“你是狄虏送来的小子?”
元晟的口气充满鄙视,那小男孩只垂下了黑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既然是无足轻重的藩国人质,元晟也不再理会他,只对妹妹说:“你私自跑到象苑来,母亲知道了又得生气,赶紧跟我回去吧。”
“不!我才不回去!”萦玉不高兴了,“我要在这儿和宗恪一块儿玩!子涧哥哥,你来帮我!咱们爬到小象身上去!”
“你和他一块儿玩?!”元晟不悦,“他算什么东西!萦玉,你是堂堂的大齐公主,怎么能和他一块儿玩?!”
他说着,想伸手把那男孩推开,岂料萦玉却挡在了男孩面前!
“不许欺负他!”萦玉气呼呼地说,“哥哥,你刚才说话太难听了!”
知道接下来该自己出手了,侍卫们纷纷上前,拉拽住那个叫宗恪的男孩就要动手。
萦玉一见,勃然大怒!
“不要过来!”她尖叫着,把手臂张开护住伙伴,“不许你们打他!”
秦子涧看这样子,赶紧上前拽住萦玉:“公主,这样不妥!”
“子涧哥哥,你叫他们别打他呀!”萦玉一把抓住秦子涧。
然而秦子涧却摇摇头:“公主,不要管这等小事了。”
“小事?!这是小事情么?!”萦玉顿时气得脸通红,她一把甩开秦子涧,“亏我还总和宗恪夸你!你要是不帮我,我往后再不见你了!”
她这么说,秦子涧也气恼了:“公主要为这么个小贼不见我么?!”
“他不是小贼!”
“他就是!”秦子涧的怒意往上撞,“他偷过膳食房的肉包!”
本来秦子涧不想提这件往事,他不喜欢揭人短处这种卑鄙行为,父亲说过,君子不宣人之恶,可是看见萦玉那么维护这个男孩,秦子涧不知为何,觉得十分气恼。萦玉一向和他亲近,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听,秦子涧也清楚萦玉的性情,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所以从不去惹她不悦,俩人一直两小无猜,没有过冲突,哪怕萦玉假装娇嗔一下,也会很快过去。
现在倒好,为了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她居然再不肯见自己……
秦子涧心中恼怒非常,恨不能立即把这个叫宗恪的孩子关起来,再判他个罪无可赦!
见秦子涧根本不帮忙,萦玉放弃向他求助,索性自己挥起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