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还赠送个垫膝盖的小垫子呢。”
西门庆嘴角一抽,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坑了。难道在市井小民眼里,蔡京的干儿子已经这么不值钱了?
好在玳安及时来解围,赔笑着道:“娘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蔡太师是当今圣上第一信任之人,这世上恁多欺世盗名之徒,拿他老人家的名号招摇撞骗,也不奇怪。”
墙那边的酒席里立刻应景地响起一阵哄笑:“……哈哈哈,咱们西门大官人这次加官进爵,诸位可得赶紧去铺子里买点上好胶水,粘在手掌上,这根大腿才抱得牢,千万别掉下来啊,哈哈哈哈!”
听声音,是西门庆的好友兼小弟应伯爵“应花子”,声音透墙而过,有些模糊不清。西门庆笑而不语,让玳安引着潘小园上了一道台阶,说后面就是女宾所在。二层的走廊装饰着琳琅满目的瓷器玉器,透过一扇圆窗,大厅中的一桌桌酒席尽收眼底。有的桌子已经喝得七倒八歪,有的在兴致勃勃的听戏,还有些面子大的客人来得迟,让小厮引着刚刚落座,互相寒暄客套,一片嘈杂。
玳安笑道:“爹,他们都等你回去巴结你呢。”
西门庆也笑:“回去做什么!躲杯酒还不成么!”
而应伯爵那一桌还在畅想着如何在西门庆这棵大树下乘凉,一时间谀辞如潮,知道西门庆虽然不在,但这些话迟早会传到他耳朵里,各人更是卖力奉承。
“知道西门大官人本事多大?东京蔡太师的门,多少人连看一眼都是上辈子积德,可是人家一看咱们的名帖,竟然直接问:是不是阳谷县那位?”
“这就叫声名远播,啧啧!对了你们听说没有,那蔡太师府上简直是宝殿仙宫,仙鹤孔雀遍地走,琼花、昙花、佛桑花四时开放,那府上的美女,更是……”
一堆人欠身,“更是怎么着?难道你见过?”
那吹牛的自然没见过,硬着头皮继续吹:“美女……个个都是……那——么高,头发那——么长,腰那——么细……”
潘小园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觉得头顶一热,只听西门庆低声说道:“蔡太师府上的美女,大部分都不如娘子颜色。”
这话高明。如果他说“全都不如娘子”,未免阿谀之意太过明显。说“大部分”,倒显得他一个个用心比对过了。
潘小园脸一热,还没想好怎么回,人家正主已经似乎把这句话忘了,继续优哉游哉地观赏大厅里众生百态。
吹牛的那一桌引来了更多的吹牛大王。有几个从东京来的客人接上了话头,把前几个人说不下去的故事继续发扬光大:“……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本来蔡太师生辰上,是不见外客的……”
卖了个关子。立刻一群人敬酒:“那怎么偏偏见了西门大官人?我们读书少,你可别骗兄弟们。”
东京客人捻着胡子笑道:“也是缘法凑巧,大家都知道吧,每年蔡太师生辰,大名府梁中书都会打点十万贯金珠宝贝的生辰纲,运到东京作为贺礼……”
席间一阵惊叹:“十万贯!”
便有人向那不知道的解释:“梁中书是蔡太师的女婿,升官发财全都仰仗这位老丈人,自然要变着花样讨好。十万贯在他手里,也就是一把芝麻!”
讲故事的人语气夸张,抓起手边刚啃完的棒骨当牙板,啪的一声,溅起一桌肉渣,继续道:“……可是走到济州府地界的时候,那十万贯钱财,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据那一队押送的军曹说,不知是什么新颖的méng_hàn_yào,只知道有人在他们肩膀上一拍,那人啊,就意识全无,一举一动都任人摆布。等醒过来,发现自个儿躺在荒山野岭上,身边屁都没有,一干二净!”
听众们“哇”的一声惊呼,不由自主露出敬畏的神情。有人还问:“真的?”
讲故事的一脸不屑:“大名府地界上都传开啦!官府到处贴告示,叫百姓们加强防备,以免把一辈子的积蓄拱手送到贼人手上!不信你们去问啊!”
大家自然不可能跑到大名府去求证,于是只得都信了,有的还说得赶紧跟家里人通知一下,严防被陌生人拍到。
可偏有个不凑趣的,嘿嘿冷笑两声,说:“什么狗屁méng_hàn_yào,还不是梁中书为了不显得自己太无能,才搬出来的说辞?我倒是听说,生辰纲是让一群江湖好汉劫走的。人家如今在山东梁山泊落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地方官正眼不敢看他们!”
那讲拍肩膀的冷不丁被糊了一脸真相,颇有些扫兴,喝口酒,说:“当然是众说纷纭,既然捉不到贼首,各路牛鬼蛇神自然争着朝自己身上揽,往自家脸上贴金呗。我还说是我干的呢!”
众人衡量了片刻,还是觉得拍肩膀的版本更可信,一面嗟叹着防人之心不可无,一面催:“后来呢,后来呢?”
那讲故事的笑道:“后来自然是蔡太师大失所望,正在发脾气,外面突然宣布西门大官人的贺礼到了,打开来看,虽然不如梁中书丢的那些贵重,但匠心独运,又有诸般珍奇土产,每一样都有一个好听的名目,都是他们达官贵人没见过的。蔡太师当场转怒为喜,就此召见了大官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大官人也给梁中书省了一场骂,这下梁中书也承了大官人的情,今天大官人加官,大名府那边还派了个人来送礼呢。”
听众们一声恍然大悟的唏嘘,接着七嘴八舌地夸赞西门大官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