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那林如稚忽然就想起珊娘的话来,便把那些话跟老夫人学了一遍。
老夫人听了,不由看着珊娘一阵沉吟。
虽说珊娘已经连着几年都是女学的魁首了,但林老夫人对她的印象其实并不算好,总觉得这女孩只是看着待人亲切,其实骨子里甚是冷漠,且对利益得失算计得十分清楚。
如今大周所有的书院都实行着学长制,被选为学长的学生,需要帮助先生管理书院,还要帮助学生解决问题,因此,学长们总是要比普通学生付出更多的辛苦,却并没有多少实质的收益。在珊娘之前,往年男女学院的魁首们都会分兼着学长一职,只这十三娘拿了魁首后,却是找着种种理由推脱,不愿意就任这一职。说起来似乎是这十三娘为人谦逊,可老夫人眼利,哪能看不出来,侯十三只是嫌这份工作吃力不讨好罢了。
而一开始,林老夫人并不知道林如稚竟会跟珊娘交好上了,后来便是知道了,她也没有打算阻止。做了一辈子的掌院,她深知,有些事需要孩子自己去摸索,便是林如稚识人不清,在这侯十三身上栽跟头,对于单纯的林如稚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学习。
但,这却并不代表她会任由林如稚受着错误思想的感染。
沉吟了一会儿,老夫人才道:“抱着这种态度去学习,原就是不对的。若只是把学习作为晋身之阶,学来的终究只是一些皮毛,却是学不到精髓,更不可能学出乐趣。便如这盘菜,”她指指面前的一碟菜,“你若仅以它为目标,眼睛就只能看到这一盘菜,而再看不到其他的。你天天盯着这一盘菜吃,怕是再好吃的东西,终也有吃腻的一天,然后学习也就成了一件痛苦的事。而你若放开了眼界,便会看到,其实桌上还有其他更好吃的东西,你完全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学习的目的,在于开拓自己视野,开拓心灵的边域。如今大多数女子的悲哀,便在于她们只把夫婿和儿女当作自己的未来,整天只知道盯着夫婿儿女和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却是忘了本我的存在。一个人,一旦失去了自我,把自己全然寄托在别人身上,她便再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人了。若是被她寄托之人不愿意承载于她,那她还能剩下什么?”
这些话,顿叫珊娘一阵毛骨悚然。老夫人所指的,可不就是她的前世?!而自重生后,她便如后世离婚的妇人般,对自己的过去充满了怀疑和否定。便是对自己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未来在她眼里仍是一片看不透的迷雾。她不愿意重蹈覆辙,也不愿意像五太太那样,以逃避的方式度过自己的一生,可到底该何去何从,她却又是一片茫然……
“那,我该怎么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老夫人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珊娘听的,倒不如说是在教导林如稚。她再没想到,珊娘会对她的话有所感触。看着珊娘那带着困惑和寻求答案的眼,忽然间,老夫人对她的印象就有了改观。
“正所谓‘心为形役’,心若是自由的,人便不会为形所役。一个人只有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不会迷失自我,不会为别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束缚而困扰……”
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空乏,老夫人顿了顿,忽然笑道:“我猜你之前之所以不愿意接受学长之职,是因为你觉得这项工作又辛苦又没什么得益之处。其实一件事的利益得失,并不只有一种算法。且你若只是冲着某种目的去做某件事,便会错失这件事中大多数的乐趣。眼下我正在筹备今年的春季募捐会,我希望你能来帮忙。你且试一回不抱任何目的地去参与一件事,且看看你最终能得到什么样的感悟。”
珊娘垂眸一阵沉思,然后抬起头,看着林老夫人点头道:“好,我试试。”
第56章蓝颜祸水
其实前世时珊娘也常参加募捐会的,但那时她的行事风格和她祖母侯孟氏如出一辙——叫她当众捐个千八百的她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却是从不肯把精力浪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比如,幕后的那些筹备工作。
不仅她如此,她所认识的大多数贵妇们都是这样。她们行善,更多的是为了名声,为了某种利益交换。像林老夫人这样为了别人的利益去辛劳,且还是辛苦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说实话,便是如今已经抛开那点功利心的珊娘,仍是看不明白,林老夫人这是所为何来。若不是林老夫人的那些话正好触动了她,她才不愿意给自己惹这样的麻烦。
但珊娘有个好处,便是决定去做的事,她一定会尽力去做到最好,哪怕她不明白林老夫人这是图个什么。
好在此时那募捐会的筹备工作已进展了大半,且林老夫人当珊娘还是个孩子,只给她和林如稚交待了一些较为简单的文字工作——不过是誊写账册,把各处捐来的物品清单做个分类登记而已。
这项工作是在林老夫人的书斋里完成的,故而除了林如稚外,珊娘就再没看到第二个人,以至于她以为被老夫人叫来帮忙的只有她俩。直到誊写完账册,老夫人叫她们将账册送到讲学堂去,珊娘才知道,原来其他人都在那里忙碌着。
从书院的山门进来,迎面便是一座颇为气派的三层重屋楼宇,恰如钢刀一般,将左右两侧的男女学院分为泾渭分明的两片。这,便是那大名鼎鼎的梅山讲学堂了。
这讲学堂是梅山书院男女两个分院唯一共用的一处教学场所,每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