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高坐在凳子上,瞥了眼鸦九君没说什么。像鸦九君这样的,完全是你越理他,他就越来劲的类型。当初那灵力逆走的事情闹得满谷风云,毕竟那么大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根本遮都遮不住。羊大娘直说若是再见到鸦九君,定拔了此猫的猫胡子。想必先前这鸦九君为了避风头,才夹紧了尾吧躲着不露面,这会儿风头暂过,憋了那么久的大白猫,就迫不及待溜出来看他,是来耀武扬威讨打的来着。
大白猫万分得意地冲着宋观“喵”了一声。
这喵声很有成年大猫的特色,又粗又低沉,和“萌”挂不了边,单单就只是显得欠揍。
“不怕被人发现?”宋观全方位变小,声音也成了小孩儿音,免不了的n_ai声n_ai气,“被人发现,可就是要被吊着打一顿了。”
大白猫一脸“嘿嘿嘿”地靠近宋观:“那也得你有机会告密呀。”长尾巴十分不怀好意地勾住宋观的小手,“你看你现在就屁点大,我还治不了你?”
然后宋观立刻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行不行。
这鸦九君个大人傻,尾巴那么明显的弱点居然能送到“敌人”手上,实在不是一般的得意忘形。宋观摆着沉静如水的表情,毫无预兆地小手一揪,因考虑到自己的孩童身,所以宋观这一揪完全是下了死力气——猫尾巴对一只猫来讲,何等的重要,登时鸦九君身上的白猫全炸开来了!
一声嗷叫卡在喉咙里,正要奔腾而出,鸦九君连忙拿爪子捂住自己的嘴,生生将到了喉口的惨叫声给憋了回去。不过,这下惨叫是给憋住了,但生理x_ing的眼泪水却是掉落下来没个把门。大白猫满眼是泪地看着宋观,一脸仇恨,真真是撕了宋观的心都用了。
宋观松开大白猫的尾巴,从凳子上跳将下来,他一脸淡定地l.u 了一把鸦九君的脑袋:“猫猫不哭,站起来嚎。”
大白猫:“……”
这分明是羞辱!
是嘲笑吧!
鸦九君恶狠狠瞪了宋观一样,转头蹿到宋观家中的柜子跟前,然后熟门熟路地伸爪把柜门拍开了,从里头翻出一件长袍,跟着一瞬间化作人形,扯了长袍披上。鸦九君将腰带随手一系,领口大敞,白皙的胸膛还半露着,他狞笑着一把提拎起小个头的宋观,像提拎起一只小j-i一样,口中言语威胁道:“你完了!”
说着把人按到桌子上,就要动手打小孩儿。
宋观不慌不忙地趁乱一把抽掉鸦九君的腰带,在鸦九君恼羞成怒地两手拢住散开的长袍时,他从桌上爬起来:“你大老远过来,总不至于就是来打我的吧?”
鸦九君表情一凝。
宋观继续道:“我看我小叔,也不是个想要你出来的意思,所以把你关在家里衣服都没给穿吧?。虽然你对我不仁,但我不会对你不义。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小叔的。”
鸦九君闻言神色一沉,默不作声里突然大发脾气,一脚踹翻旁边凳子,然后身上衣服也不要了,是又变成了大猫,也不理宋观,就这么跳窗而走。
来时来得莫名其妙,走也走得同样莫名其妙。不过猫么,都是比较难以理解的生物。宋观没那个心思追究,只是苦恼于自己被对方丢在桌上,这会儿下都下不去了。他想了想,首次在这周目变回了原形。艰难地从衣服堆里爬出来,宋观伸着小爪子,便要顺着桌子腿游下去,但临到桌子角边沿,又想起自己那一堆衣服,所以又回头,连爪子拽带嘴咬的,是颇费了一番工夫,才终于将自己的衣服推下了桌。
衣物掉落在地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宋观慢悠悠地顺着桌腿下了地。他变回人形,慢悠悠穿上衣服,费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不想水喝了半杯,小白虎居然回来了,宋观有点惊讶:“你怎么这个时辰点就回来了?”看了看白虎手上空空如也,“‘长虫’呢?”
小白虎道:“在蝶仙那儿泡药浴,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我担心你,便回来看你。”
宋观捧着茶杯,莫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白虎不语,片刻后,极为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当真是我爹?”
宋观喝水的动作一顿,他抬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那日化形,突然见着一些画面。”
宋观:“……”
小白虎继续道:“虽看不真切,却总觉得那是你我。”顿了顿,“有山名为九嶷——”
宋观听得这三字,心尖一颤,脸上神情倒还维持在木然的表情上,其实着实有点受到惊吓,然他这惊吓还没被惊完,便听小白虎用清冷冷的一把嗓音吐出剩余半句话:“——其他不记得了。”
……说话喘那么大一口气!
要吓死爹吗?
宋观按在茶杯上的力道,紧了一紧。
如今他担着小白虎“爹”的名义,这一句“吓死爹”倒还真没说错了。
真是,原来青龙的“言咒”这么不保险,不是说很牛逼的吗?怎么讲好让人忘记的事情,居然还能让人想起来?
现在想起一星半点,谁知以后哪天是不是就叫人想周全了。
而且小白虎对他说的是记得了一星半点,说是除了个山名,其他都记不得。
可这话是真是假,他又怎么能判断了?
宋观心中心思千转,末了,他故作镇定地放下手中茶杯,一只手背于身后。这一脸高深莫测若是搁在成人身上,倒还好,搁在小孩儿身上,却是个一脸小大人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