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微微一笑,“清音行事不够稳妥,可是,有一句话,她没说错。我累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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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徐蕴奇、徐夫人与徐步云来到平南王府。
徐氏夫妇对薇珑视若己出,一度想亲上加亲。但是,薇珑与徐步云只有做表兄妹的缘分:
薇珑在大事小情上的挑剔、反复,徐步云看上一半日就恨不得要发疯;徐步云的不拘小节,薇珑至多冷眼旁观半个时辰。
两个孩子倘若朝夕相对,后果不堪设想。
夫妇二人与黎兆先在暖阁说话的时候,徐步云到梧桐书斋找薇珑。
薇珑一身男孩子装束,在做木工活儿。
徐步云进门的时候,看到薇珑一脚踩着放在杌凳上面的紫檀木料,手握着锯子,沿着画线把木料锯开。
“你就不能跟别人一样绣绣花、下下厨?”他笑道。
“不能。”薇珑放下手里的活计,对他绽出喜悦的笑容,“舅舅、舅母来了没有?”
“废话。挂念你,来看看。”徐步云走到她近前,抬手伸向她的头。
“离我远点儿。”薇珑瞪着他,“揪我头发试试?”
徐步云哈哈地笑起来,“就你毛病多。”
薇珑拍掉衣服上的木屑,“我要去找舅舅、舅母。”
“我跟你一起过去。”徐步云走到书桌前,抬手推了推砚台,拿起叠放的整整齐齐的纸张。
薇珑走过去,把砚台放回原先的位置,又夺回纸张,气鼓鼓地指责:“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无聊?”每次他过来,都要故意弄乱她的书桌,十来年不变。
“你就不能改改这吓人的脾性?”徐步云笑容灿烂。惹小表妹生气,是他一大乐趣。
薇珑没辙地横了他一眼,“走吧。”
去往暖阁的路上,徐步云问道:“姑父为何匆匆返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薇珑颔首,“的确。”徐步云精明、敏锐,她和父亲从不会对他隐瞒什么事。
“那我得仔细问问。”
“嗯。”薇珑侧头打量他,“在锦衣卫还好么?”
“怎么才叫好?一个小卒子而已。陆开林只比我大几岁,兴许比我活得还久。”徐步云苦笑,“始终在锦衣卫当差的话,一辈子都做不到指挥使。你可不准骂我不争气。”
“乱说什么?”薇珑笑道,“大不了过几年换个衙门。”
“也是。过几年再看情形。”
陆开林是唐修衡真正肝胆相照的兄弟。唐修衡远赴边关那一年,他担心挚友再出差池,辞去官职,追随唐修衡到军营。之后,徐步云得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
这一生,唐修衡绝不会让好兄弟走上旧路,除非陆开林想另谋高就。
记起这些,看着身边的表哥,再想到在暖阁叙谈的舅舅、舅母,薇珑发现,前世得到的温暖并不少——
她身败名裂的时候,徐家并没有怀疑过她,依照徐步云的意思,明面上不再来往,暗地里一直竭力帮衬她。
因为她,舅母哭过很多次。
她让那么善良慈爱的长辈,掉过那么多眼泪。
近来想到舅舅、舅母,总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触。此刻,她终于克服掉,撇下徐步云,跑进暖阁。匆匆行礼之后,亲昵地挽住徐夫人的手。
徐夫人秀美的鹅蛋脸上绽放出和蔼的笑容,美丽的眼睛微眯,“在忙唐家小佛堂的事?”
薇珑笑应道:“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昨日赴宴,遇到了唐二夫人,听她说的。”徐夫人揽着薇珑往外走,“是怎样的样式?我得看看。”薇珑喜欢鼓捣这些,几年下来,她也被带的成了半个行家。
“好啊。”薇珑对父亲、舅父笑了笑,与舅母走出暖阁。
“明日是不是要去唐府?”徐夫人叮嘱道,“要带足打赏的银锞子,见面礼也准备几样,万一有人带着小孩子去串门,你也不会失礼。”
薇珑乖顺地点头,“我记下了,照您说的准备着。”
转过天来,薇珑如约去往唐府,马车行至半路的时候,周清音得到了消息。
薇珑出门时,一向有一众侍卫随行,阵仗不小。外人不需费什么功夫,就能知道她何时出门、去往何处。
任何一位闺秀出入唐家,都会让周清音万分紧张。而薇珑去唐府的消息,让她抓狂。
她跑去找周夫人,“娘,那个祸水明知道周家想与唐家结亲,她这是不是在向我示威?”
周夫人讶然,不悦地道:“你说谁是祸水?又在说谁向你示威?”
“我说的是黎郡主。”周清音烦躁地道,“都这时候了,您就别计较这些小节了……”
周夫人冷笑一声,“黎郡主何时有过不等人请主动登门的前例?她有什么必要向你示威?”
“可是她这两次不都是故意刁难我么?”周清音道,“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听说了我想嫁给唐将军……”
周夫人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住口!”
“您这是……不管我的事情了?”泪水到了周清音眼中,莹然欲落。
周夫人沉吟再三,没提大局,只说女儿关心的人与事:“唐侯爷回京之后,见过几个女子?连续几次让他亲自登门的人,你听说过几个?”
周清音无力地摇头,“那又怎样?是我先、先……”
“你先怎样?先于黎郡主见过唐侯爷?——偷偷窥视他、一厢情愿的女子比比皆是,不少你一个。”周夫人苦笑,“真要讲个先来后到,是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