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他又问,语气不变:“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她挥手:“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个真君子。你爱怎么做随便你吧。”
他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待开口便被她截住了话。
她说:“你可以走了。蒋总,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蒋镛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下过逐客令了,何况对方又是个女人。康胜男此话一出,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出门时甚至还坏了一次风度摔了门。
康胜男立在房间中央,对着满室空落,长长地叹了口气。
☆、拉锯
考察之行以几名企业家与当地签署合作意向书而宣告圆满。
其实意向是早就有了的,项目也早就让手下的人反复论证过了。天寒地冻,各个老板亲赴大西北,说没有做秀的成份,谁信?关键不在于是不是做秀,而在于这秀做得有没有诚意。民营企业家,再独善其身,也要拿出真金白银表态度的。
考察结束后,每个人又回到各自的岗位,忙起了各自的事情。
康胜男同蒋镛决裂的事,康美芳不久就知道了。原因无他,蒋镛是美胜服饰的三股东,他不肯签字,上市流程走不下去。
康美芳给蒋镛打电话,蒋镛的助理在电话那头为难道:“蒋总说,让小康总自己来跟他谈。”
康美芳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也算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米。
她惊异得无以复加。她了解康胜男的性格手段,这种自毁长城的事不像是她的风格。
康胜男依旧淡定地劝慰母亲道:“我心里有数。”
康美芳忿忿然:“真想不到,蒋镛竟会有用这种手段为难一个女人。”
康胜男失笑:“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呀,你才知道么?”
康美芳叹气:“男人真是没一个好的。”
康胜男微微摇头,但笑不语。内心却为母亲感到悲哀——男人没一个好的,你还选择相信他们?男人没一个好的,你还不是为了一个坏男人放弃了自己的女儿?
她多年前不是没有过怨恨的,为母爱的疏忽,为母亲的自私。
都道是康美芳含辛茹苦将她养大不易,却没人会理解她做康美芳女儿的不易。一个10岁的孩子,跟着母亲一起担负生计,是因为她爱母亲么?也许有一部分是因为爱,至少在她选择离开贺家时是这样的,但之后更多的却只是因为她已别无选择。
康美芳执意将她带出贺家,是因为爱么?也许有一部分是因为爱,但更多的只是因为她害怕孤单、她想要报复。
康美芳自小教育她绝情断爱,是因为爱么?完全不是。只是她太过任性偏执罢了。
康美芳处处拿她同贺荣成的其他女儿们相比,与刘曾琪相比,是因为爱么?完全不是。只是她不甘心罢了。
康美芳自困于情,破茧无望,她的眼中还有几分舐犊情深康胜男不知道,如今的她也不想知道。
康胜男只知道,这世上即使骨血至亲亦是先将自己的利益放在一切之上,唯一能替自己谋划的只有自己。你需自爱,而后人皆爱你。女人于这世上生活,除了要与同性为敌争男人争饭碗,还要与异性为敌争地位争饭碗,如此不易,怎样爱自己都不为过。
男人是自爱的,因为他们强大。强大到不会因为放下一时的自尊而自厌自弃。女人则相反,她们关注那些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只是因为她们脆弱怯懦。她们只是猎物,她们甘作猎物,她们不懂得享受猎食者的捕猎之快。
康胜男懂。她既懂围猎的乐趣,也懂围猎的规矩。她懂得她必须先有一个自立于世的基础,才能有资格参与更高层次的围猎,这基础越高,她可以参与的围猎层次也就越高。她生于厂区、长于厂区,直到20岁了还在自家的工厂与工人同吃同住。她晚上还在陪蒋镛品红酒,白天就在工厂的流水线上挥汗如雨,接了自来水直接喝。她过着割裂的生活,笃信男人的层次一定与其位置紧密相联。
她17岁生日时,像往年一样,在厂区门口买了一碗面为自己庆生。吃面前许了个心愿,希望上天能赐给她一段毫无保留、毫无因由的爱,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小时、只有一分钟也好。那时的她,在对待感情的心态上,还有幻想,还是在坐等着外界的给予,还不够坚强。
她吃完面回厂的路上,见到了蒋镛。
他在车内,她在车外。他的车疾驰而过,溅了她一脸泥。他摇下车窗,令随行助理递给她一包纸巾。她接过纸巾,在车窗缓缓升起中,记住了他的面容。
她爱蒋镛么?她不知道。她或许对蒋镛说过许多的谎话,但有两句话却是真的——她从未像对蒋镛一般用心对待过别人、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在蒋镛身边留得更久一点。你想得到,总归要付出,蒋镛给了她以时间凝结的经验,她便给他予陪伴和服从。
但那也只是从前。当蒋镛对她的束缚多于扶助时,她仍是想挣脱的。如同她凭借蒋镛挣脱了康美芳的束缚一般。要么就摆脱束缚,刮骨疗伤;要么就因势利导,扭转乾坤。
她兵行险路,不知是对是错。但若不赌上一赌,她终将被蒋镛耗尽生命力,再无翻身余地。
去放开手赌一赌吧,在酒店接起蒋至诚的电话时她这样想。
她想过最坏的结果。美胜即使上不了市也并非是绝对的坏事,上市本就是把双刃剑,如果上市要以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