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女儿,抱著她不撒手。
明玥穿得多,棉服上的兔毛滚边衬得她就跟只小白兔似的,懵懂无知。
车站里分别是常事。广播催了一声又一声,催促著离人。
江双鲤眼眶红红,问明玥:“小月亮会想妈妈吗?”
“会想。”明玥小手摸江双鲤脸,她的手被捂得暖和,江双鲤的脸有些凉。
江双鲤听她小奶音萌化人,又觉面上小手暖乎乎,心里都疼:“妈妈也会想你。妈妈放假就回来,不会多久的,你要听爸爸的话,也要听你小周哥哥的话,好不好?”
周自恒和周冲是陪同明玥来的,如今被点名,周自恒颇有些志得意满,在一边不停地点头,一撮小杂毛摆动地厉害。
明玥娇娇地应了一声:“好。”
她蹭蹭江双鲤脸,哼赤哼赤问:“妈妈,伦敦晚上的月亮和这里的一样吗?”
她并不知道伦敦在南城的哪个方位,也并不确切地知道江双鲤要去的地方。伦敦对于明玥来说,只是两个陌生的音节。
她甚至以为,这就是两个世界。
月亮一样吗?
江双鲤抱著明玥,克制不住眼泪。
明岱川替江双鲤回答:“当然是一样的。”
车站里清晰地传来火车的鸣笛,划破冷凝的空气。
明玥替用袖口替江双鲤擦拭眼泪:“妈妈,那你想小月亮的时候,就看看天上的月亮吧,我们在一个月亮底下呢。”
童言稚语听来煞是暖人。
周冲这等的粗人都忍不住拍明岱川肩膀:“你女儿真是懂事。”
那是自然的。明岱川心想。但还没等他回话,底下周自恒就开口。
他说:“那是自然的,是我媳妇嘛!”
明岱川忍住揪光他头发的冲动,把他的一撮杂毛狠狠地按下去,可一松手,周自恒的杂毛又翘起来。
明岱川再不看周自恒。
这厢江双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岱川口舌笨拙,最不会哄人,再三跟江双鲤保证:“你放心,等你放假回来,小月亮一定还是这个模样!”
“还是这个模样怎么得了!”江双鲤锤他,“她得长高,长大,得长得更漂亮!当然,还……还得不这么胖了。”
明岱川自知言多必失,头如捣蒜应下。
还是周自恒嘴甜,他说:“江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把小月亮照顾好,我用我的小鸟做保证。”
这一次,明岱川再没有嫌弃周自恒。
火车到点检票,候车厅里回荡著广播声。明岱川带著江双鲤登上站台,明玥由周家父子俩带回家。
周冲坐在前头开车,周自恒在后头安慰明玥。
明玥一双眼睛还是红红的,周自恒耐著性子跟她说话。
这是周自恒脾性最好的时候,小区里哪个小孩惹了周自恒,周自恒不是一个拳头怼上去?也就在明玥面前,有几分懂事模样。
周自恒正因为明家夫妻俩都走了,能让他把小月亮带回家这件事高兴,他可是早早就开始期盼了,好不容易等来了,抓著明玥手,极力掩饰面上的笑容。
明玥咬著手指尖,泪,盘著小腿,白嫩嫩脸蛋一直往后头看,焉答答的模样跟小奶狗似的,还有一声没一声地叹气。
“你做什么叹气?”周自恒把她嫩嫩包子脸转过来,对著自己。
明玥抱住胖胖的自己,哦,不,她抱不住。
江双鲤和明岱川打小就照书养她,夏日里怕热著,冬天里怕冷著,今晨骤然降温,江双鲤给她穿了一身厚厚的衣服,足有四五层,明玥也贪吃,胳膊小腿上都是肉乎乎的,再衣服这么一裹,几乎就能直接变成一颗皮球,在地上滚动了。
想到自己肥都都,明玥叹气叹地更悠长了。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萎靡不振:“我的忧伤你不懂。”
在前头开车的周冲乐得岔气。
周自恒没有笑话明玥的意思,他对自己未来的小媳妇儿很上心。
他小大人样摸著明玥的头,道:“不就是你妈妈和爸爸走了吗?没事,不是还有我呢嘛!我以后天天带你去吃好吃的,酱肘子,东坡肉,蟹黄包,保证比你在家吃得更好!”
那可都是好吃的啊。
明玥不争气地吸了吸口水,眼神都亮晶晶,哼赤哼赤地挤出一句话:“我爸爸妈妈都走了,我不想吃东西。”
她这望穿秋水的小模样,喜坏周冲。
红绿灯前停顿,周冲教训他家祖宗爷爷:“你看人家小月亮,多懂事,多孝顺,你呢,要是你爸我去哪出差,你连个电话都不打,整天乐得跟什么似的,小白眼狼。”
周冲早已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倒爷儿了,如今开著一家盛光地产,大大小小数百号人跟著他,三天两头出差是常有的事。
换了别人家小孩,爸爸出门就抱著腿不放,嚎啕大哭;或者每晚一个电话,奶声奶气喊爸爸。
周自恒倒好,没事人一样,还乐:“晚上终于能一个人睡,再不用怕被周冲踢下床了,他个大坏蛋,还总捏我鼻子,挠我痒痒。哼,总有刁民想对付朕!”
嘿!周冲从家政阿姨处听来这话,恨不得当场就把周自恒踢下床。
他也只是心里想想,想有个贴心小棉袄挂著自己,但要是周自恒黏人,那就不是他周冲的儿子了!
周自恒才不想他呢!
他们都走了才好,他一个人带小月亮,带到幼儿园去,能向全班的小朋友炫耀——他周自恒有个最漂亮的小媳妇!谁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