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怕:“朕相信自己的判断。”又是以一种极令人捉摸不定的神色觑着曾琬的面容,玩味一笑:“怎么?曾婕妤这是在质疑朕么?”
曾琬面含委屈地垂首不语,傅瑶缓缓屈膝跪至曾琬身前,恰是巧妙将其掩于身后。弯腰一拜、再拜、直至三拜都极为规矩,眼眸直直看着他膝间的龙爪,心下是心如死灰的沉重:“臣妾自知惹怒陛下,无颜再见天颜。臣妾亦不敢再恬不知耻地索求过多,只愿再求陛下一事。”
卑微至此,是为着他的脸面,更是为了镜儿与安懿的平安。
傅歆挑眉,饶有兴味地邪邪笑了起来:“夫人且说,只要你肯说,朕全都应了你。”
傅瑶深吸一口气,说出这句时只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痛哭,可她的眼角依旧干涸。她定定地盯着那狞态横生的龙爪,一字一句地说:“臣妾愿以昔日情分,换得来日镜儿与安懿的一世平安。”
傅歆勾起嘴角,却不是在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身躯。一秒、两秒、直至良久过后,至始至终她都未曾抬头看他一眼。
他冷落了她半月,她就连看他一眼都这么吝啬?真是可恨至极!
裴蓝姬感知到了气氛的不对,忙巧笑着上前跟傅瑶打趣道:“姐姐您这是开什么玩笑?镜儿与安懿是陛下的亲骨肉,身份如此尊贵,又有陛下护着,怎会不平安呢?姐姐快快起来吧。”说罢想要去抚傅瑶起身,却被傅歆忽然的暴跳如雷震得一时缩了手。
傅歆斜眯着鹰眸,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他竟在众人面前跟他最爱的女子计较至此。他冷冷地看向冰冷的地上跪着的女子,森冷启齿:“黎嫔你去一旁坐着,她要跪,就叫她一次跪个够。”
裴蓝姬一时也是慌了,镜儿被傅歆脸上的阴鹜吓得泪流不止。傅歆忙心痛地将其抱起殷殷哄着,半月不见,他抱镜儿的手法竟那般娴熟,只须臾,镜儿便止了哭泣。傅瑶的心,忽而酸得厉害。
一直看戏的萧婕此刻微微含笑:“陛下,您有公务要忙,镜儿与安懿年幼,只怕会耗费陛下太多心力。臣妾想着,何不给其寻一名温婉贤淑的养母,也好为陛下分忧。”
傅歆几乎不曾经过任何考虑,便一口回绝道:“不,朕要亲自看顾着镜儿与安懿。”
傅瑶一时怔怔抬首,正与傅歆垂下的眼眸相对。今夜她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他,长久的操劳令他也憔悴不少。即便他刻意除掉了鼻下的胡渣,眼底的乌青亦是避无可避。
她的眼泪又一次滚落,她就对着他流泪。自她说出那句话起,她就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了。
应了我,快应了我,只需你应了,你我便再无爱恨纠葛。除却镜儿与安懿,你我再无联系。你再不会在我想你时想我,你再不会对我胡搅蛮缠,我亦再不会对你无理取闹。
如此,便两清了。
傅歆痛苦的深深闭目,良久未出一言,道理他都懂,只需他一开口,她会冲他感激一笑,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可他睁目,凝眸,说出的话似尖刀狠狠将她的心伤得体无完肤。
他以最顺从的语句,说着最刺心的意思,一言既出,伤人伤己。
他说:“好,朕答应你。”
傅瑶笑着谢恩,心却碎得彻底。
第73章梅园降位
傅瑶用尽了全身力气沉沉下拜,傅歆只淡淡一拂袖回至座上。他对怀中镜儿的眼神倾注了全部的爱,倾尽所有的去呵护得如珠似宝。
傅瑶在裴蓝姬的搀扶下颤抖着起身,抱着安懿心里却酸楚至极。安懿面上的笑容越是灿烂,就愈是似钟摆般警醒着她,相聚的时日无多了。安懿咯咯笑着抬起手来想要与傅瑶嬉闹,曾琬见之亦是心酸道:“这孩儿,总是与生身母亲是最亲的。”
傅瑶勉力挤出一丝笑意,紧紧将安懿拥在怀里,祈求她能敏感地记得自己身上的气息。傅歆的目光似是游移过来,而当她偷偷地去窥伺时,他又面色不虞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夕梨宫。
傅瑶的面上冷得像是结了霜,安懿的温度似乎还在怀里温存,可低头望去双臂间已是空空一片。
灵芝入了殿来,为其倒上了一杯白水,佯装乐观笑道:“还好,总算还有水喝。”
傅瑶的唇已然干裂,却对那杯飘着热气的水置若罔闻:“灵芝,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很落魄。”
灵芝循着外头的天穹望去,黑的没有一丝光的漫漫寂寥太容易令人绝望。傅瑶从未发觉昔日窄小到装不下欢爱笑语的夕梨宫,如今竟空旷至此。灵芝忍住泪意,屈膝伏在傅瑶腿间:“小姐,您快别伤心了。即便只是喝水,灵芝也会一直陪您走下去。”
傅瑶垂眸,抚着灵芝被泪水浸湿的脸庞,蹙眉道:“跟着我,你受苦了。”
灵芝扬首不住地摇着头,伸出手臂胡乱地擦了把脸:“不,灵芝不苦。灵芝从前跟着小姐已经享了太多福了,如今可是回报的时候了。”说着又将杯盏递至傅瑶唇边,语气间含了乞求道:“小姐,您喝一口吧。”
傅瑶心疼的苦笑,执起茶盏抿了口水,复而揉了揉灵芝的头发:“你怎么那么傻。”
灵芝流泪道:“灵芝这条命,是小姐给的。而今小姐落魄,灵芝除了陪着小姐,又能去哪呢。只盼着小姐莫来日嫌弃灵芝粗苯,遣了灵芝走罢了。”
傅瑶扶起灵芝,缓缓拥住她,语气极轻,却又极坚定。像是给灵芝力量,又像是在劝慰自己:“不会,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