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拓说过谁谁是路痴来着,我怕你们绕来绕去迷了路,耽误我的心血,就只好亲自过来了。谁知道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开锁还开得这么暴力,结果哪个都没用上。”
路痴秦如一和暴力开锁白景琛淡然地走在后面,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秘牢不算长,却极是曲折,弯弯绕绕如同迷宫一般。
红莺在前方带路,白景钰跟在她的身后,时刻警惕,而白景钰便跟在沈嘉禾的身边,回头张望了一下负责殿后的秦如一,小声问道:“皇上怎么肯同意铲除掉盟主的,那不是他一手推上去的么?”
“若不是之前绪欣杀官杀商,又以他爹和九皇子的名义掺和朝廷的事,展露出盟主不肯满足于武林之首的野心,皇上也不会容不得他。”沈嘉禾语气平淡道,“本来朝廷在暗,他这样做,迟早会把朝廷扯到前面来。棋子不受控了,皇上又哪会留。”
比起刀刃,对于盟主这种注重名利的人来说,哪有比推他上高位的人,又亲手将他推入深渊,更诛他的心的。
“红莺。”
沈嘉禾唤了她一声,沉思片刻,道:“你去帮我做件事情。”
“你使唤人倒是真不客气。”红莺口中虽然抱怨,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来,无精打采道,“你说吧,我听着呢,至于做不做再说。”
沈嘉禾:“……”
是不是每个细作都这么有个性的啊?
沈嘉禾贴在她的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
红莺皱了皱眉,不太开心道:“这点小事还用得着麻烦我啊?”
沈嘉禾没理她,对着白景琛笑着道:“白家大哥,能麻烦你同她去一趟么?无垢剑庄的弟子也只有你使唤得动,我怕她跑去再生出什么事端。”
白景琛略加思索,便清楚沈嘉禾指的是什么事,点点头应道:“自然。”
红莺立刻转了态度,移开一个石门机关,殷勤道:“小哥哥走这边。”
白景钰:“……”
白景钰:“……你让我大哥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把我大哥给卖了啊?”
沈嘉禾展开地图,随口道:“炸金库。”
白景钰一时没反应过来,“金库?皇上的?”
“那是国库。”沈嘉禾闲闲道,“你要是想去,我可以给你引路。”
白景钰:“……”
引向黄泉路么?
走到此处其实离出口已经很近了。
沈嘉禾看着前面已经平坦许多的道路,向秦如一确认道:“账本可都送来了?”
“送来了。秦九负责看管。”秦如一略显困惑,“不过这与你之前说的计划并不相同。”
“计划总是要变的。”沈嘉禾将地图收进怀中,抻了个懒腰,“我之前是想让盟主在武林正派面前身败名裂,才谋划得这么温和,然而仔细想想,这仇是你要报,跟那群武林正派有什么关系,还不如快到斩乱麻,早点报完仇,成个婚,秦庄主在天上看着也能早日安息嘛。”
秦如一点点头,“秦九说,下个月初六是个良辰吉日。”
“也不至于那么快……”沈嘉禾瞧他听后略显失落地垂下了头,生生拐了个弯道,“那还要等多久啊?只要赶得回京都,我们就成亲好了。”
秦如一的相貌天生便带着几分冷淡,然而一双黑眸跃动着的神采,却足以表露出他此刻的情绪高昂。白景钰觉得秦如一身后若是长了根尾巴,怕是早就翘了起来。
“哎呀。”折扇敲着手心,白景钰的心情有些复杂。
两人情深义厚,自然是值得开心的。
然而……他们俩是不是又忘记他的存在了?好歹他也算是他们牵成线的功臣啊。
不想给他们包红包了,宁愿给班若买买买。
出了秘牢,便是另一片天地。天刚擦亮,日头隐在云层中,刚露出小小的一角。
沈嘉禾茫然地望着远处的断崖,再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这是在山上?”
秦如一眺望远处,轻眨双眸,补充道:“是在武林盟的后山。”
“地煞教的秘牢就建在武林盟的后山?盟主未免也太大胆了吧。”沈嘉禾一愣,忙问道,“不是说后山有个考验弟子出师的地方么?就没人发现过这里?”
秦如一回道:“归属于武林盟的山林,都叫后山,不止一座。盟主规定谁若私自上山要被罚砍二十棵树,背到大门前,所以武林盟的弟子平日里闲来无事也不会上山。”
沈嘉禾:“……”
“小心!”
沈嘉禾正思考着该怎么感慨这件事,手臂被人一扯,耳边便听到一阵金属相撞的刺耳声,两把飞刀掉落在地上,银色的刀刃反射出秦如一凝重的神色。
他微微侧头,示意白景钰护好沈嘉禾,自己则站在他们的面前,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并蒂剑上,双眼紧盯着前方,低声道:“盟主,别藏了。”
树影微微摇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个人影渐渐清晰,仿佛蛰伏在黑夜中的野兽,一步一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
那人站定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指缝中还夹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沉如深潭的双眼扫过秦如一,似是怀念,轻声道:“说来这飞刀的本事,还是我教你的。你学得不错。”
秦如一不作声,握住剑柄,静默地看着。
绪云盛似是不忍,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音调陡转而下,“秦如一,若早知你我今日会落得刀剑相向的地步,当初我不该留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