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
也只有近身的内侍才知晓,皇帝哪里是想要再择一宫,分明是想叫小皇后直接入宣室殿,连一应制物都备好了,只等大婚前几日取出安置便是。
帝后同宿,这样的恩宠,大秦开国以来,还是头一份儿呢。
英宗时,元贞贵妃便是再得宠,也不能在宣室殿留宿,更不必说是像这位小皇后这般久居了。
如此一来,在暗暗惊异于皇后得宠的同时,也有人暗暗生了别的心思。
宫里头的人,除去正经的几个主子,其实都是奴才,可奴才跟奴才之间,又是不一样的。
像是皇帝身边的陈总管,即使同他们一样是奴才,可是又有几个人敢把他当奴才?
便是几位太妃见了,也是要笑脸相迎的。
人家那是自小跟在陛下身边的情分,内侍总管的位子又只有一个,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自是没办法比。
只是,此刻见这位小皇后得宠,少不得要生几分别的心思。
——皇后陪嫁的侍女,肯定是要从魏国公府出,可侍奉的内侍,却得是从宫里头挑的。
作为皇后身边的内侍总管,虽不比陈总管那般级位,却也只比他矮一点,足以傲视宫中大多数人了。
即使是做不了总管,能早早靠过去,挣个心腹的位置,也未必比总管差多少。
若是有福气的,将来被指到小皇子乃至于储君身边去,熬过年头,指不定又是一个陈总管呢。
虽说皇后身边的内侍宫人未必会从宣室殿挑,但在帝后同居一宫的前提下,部分职权重叠,挑选一些内侍宫人往皇后那头伺候,也并不奇怪。
大家都不是傻的,如此一思量,一众内侍心里头便有了底,对于那位小皇后,也就有意无意的关注着——人还在宣室殿呢,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简单的道理,怎么会有人不懂?
自然,即使是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头熊熊燃烧,他们也不会在面上表露分毫,见了皇帝,再想着昨夜内殿里头小皇后低低的娇声,一众内侍们面上也是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恭谨,规规矩矩的侍奉皇帝用膳更衣,一声不闻。
皇帝自然也不会对他们说些有的没的。
直到起驾往前殿时,他才对左右吩咐:“——皇后还睡着,别去吵她。”
左右皆是唯唯。
青漓醒的时候,已是到了辰时末,她伸个懒腰,轻轻掀开帷幔,往外瞧了瞧光线如何,便觉得有些脸红。
——好像……起得有些晚。
管他呢,谁叫昨夜折腾的晚,起的晚些,也不奇怪嘛。
嗯,青漓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今晨早早起身的皇帝。
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毕竟是皇帝用的,大得很,在上头翻了三个滚儿,竟还是不到边——统治阶级的腐朽啊。
心里头这样吐槽着,她却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也就是昨夜皇帝躺的那一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那里,他的气息仿佛格外浓郁些。
反正也无人在,青漓眨眨眼,便蹭到了那边去,将脸埋在了里头。
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她微微笑了起来。
~
毕竟是皇后,走到哪里都是有人伺候着的,青漓起身后便有宫人入内侍奉着穿衣洗漱,随即便往前头去用膳,慢条斯理的用早茶。
日头升的高了,她看一眼窗外透进来的光,估摸着早已过了巳时,便向一侧侍立的内侍问道:“这个时辰,陛下可下朝了吗?”
“回娘娘话,陛下散朝已有一会儿了,”那内侍有意献好,答得也详尽:“只是前朝事多,朝议后,每每召臣工议事,要到午时方歇。”
青漓觉他语气中暗藏的殷勤,含笑看他一眼:“叫什么名字?”
那内侍躬身施礼,恭敬之中颇有些不卑不亢:“奴才季宽。”
“我在这还不熟,”青漓站起身来,道:“带我四下走走吧,也说一说哪儿是哪儿。”
“是。”季宽轻轻应一声,便退到一侧去,示意青漓先行。
陪青漓进宫的几个侍女,都被皇帝送回魏国公府装样子去了,此刻跟在她身后几个宫人,皆是皇帝安排的人。
青漓对头一次进宫,对此地真真是两眼一抹黑,与其自己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倒不如相信皇帝的眼光。
——能被他安排过来照顾自己的,绝对是靠得住的。
像是面前这个季宽,虽说有自己的心思在,想着攀附自己,却也于自己没什么坏处。
相反的,只有好处。
——季宽得到一个牢固的依靠,自己得到一个熟知宫中事物的地头蛇,互利互助,有什么不好呢。
说的难听些,奴才便是奴才,他若是起了异心,青漓想要收拾,也是易如反掌,并无什么难处。
皇后只有一个,地头蛇却有很多。
不过,大家都是明白人,不会去做蠢事的。
能够巴上皇后这棵大树,甚至于有机会贴上未来的小皇子甚至是储君,谁愿意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呢。
青漓那边也是同理。
等到入宫,她作为皇后,便要执掌宫权,管辖宫中事物。
碍于皇帝的缘故,宫里头的各个山头可能不会为难她,可私底下会不会买账,便就难说了。
皇宫的账目之细致,宫务之繁琐,也绝非魏国公府能比,董氏或许能指点她一二,却也无法相助太多,能有一个娴熟宫中事物的人相助,便再好不过了。
说到底,还是青漓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