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选,却还是问道:“是谁?”
陈庆恭敬的低头:“陛下,是元城长公主与驸马归京……”
“原是她回来了,”皇帝淡淡的念了一句,眉梢便是一挑,冷笑一声,道:“传朕的话,叫她滚远些。”
陈庆早知会如此,不过是过来走一个程序罢了,恭敬应声之后便退下,到前头寻卫尉周青,告知了皇帝命令。
青漓本也在猜测来者是谁,听闻陈庆回禀,这才有了底。
这位元城长公主是皇帝庶妹,比皇帝要小上七/八岁,她开始记事的时候,皇帝已去了西北,面都没见过的兄妹,自然连面子情都不会有,也就别指望皇帝在登基之后,对她加以照拂了。
她生母是先帝淑妃,貌美倾城,芳华绝世,只可惜天妒红颜,早早的便去了,但先帝对这位淑妃情分甚深,连带着,对于她留下的这个女儿也是极为宠爱,在元城长公主及笄之年时,便赐婚于簪缨世家的靖安侯府世子,没两年,便风风光光的嫁了过去。
淑妃家世尚可,夫家靖安侯府家世显赫,元城长公主又极得先帝宠爱,先帝的皇子们自然会去走一走她的门路,由此一故,先帝在时,金陵之地内,她竟颇有些馆陶长公主的风范。
只可惜,她自己乃至于夫家靖安侯府都曾在夺位之战中插了一手,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虽不曾亲自下场,却也是同皇三子勾勾搭搭的,屡有动作,不甚安分。
几方面的原因综合下来,元城长公主在皇帝面前并不得脸,皇帝登基之后,随意封了她长公主,便打发她与驸马一道外放了。
她封号中的元城二字,可不像元贞贵妃一般明晃晃彰显荣耀,而是皇帝毫不走心的选取了一个北方地名——当然不会是什么富庶地方,这样敷衍性的封号,明眼人一看便知,皇帝心里面是不待见这个庶妹的。
元城长公主与驸马一连在北边吃了这些年的沙子,直到前些日子皇族祭礼,才得到皇帝允许,得以回京。
元城不似金陵富庶,气候更是天差地别,寻常人过去了尚且适应不了,更不必说元城长公主这样自幼便娇生惯养的皇族公主,驸马靖安侯府世子虽为男子,吃穿用度不比公主,却也是侯府精细伺候着的,骤然到了元城,自然也会觉天差地别。
名义上,圣旨说的是将驸马外放,但大家都是人精,谁还不明白其中的真意——还不是被皇帝恶了,一道发配到元城去的。
有了这样一层利害关系,便是元城当地官员,待这夫妇二人也不甚恭敬,虽不敢刻意苛待,私底下的孝敬却是一分也无,元城长公主为此恨得咬牙——昔日里,这种小吏便是给她提鞋都不配,到了此刻,却能光明正大的折辱她,该死!
在元城熬了这些年,好容易才能返回金陵,一路但见盛世繁华,金陵明秀,再一想元城的苦寒,元城长公主心中便戾气横生,虽不敢将对于皇帝的不满宣之于口,眼底深处却也或多或少的流露出几分来。
等到进了金陵内城,迎面遇上魏国公府马车的时候,那份怨愤更是不受控制泄露出来。
她扶着自己发髻上的红宝石榴簪,面上现出几分恨意。
魏国公府?不正是沿路上听闻,家中女孩儿被封了皇后的那家吗?
想当年,便是魏国公见了自己也是要毕恭毕敬致礼的,却不想到了今日,竟要自己给他们让路。
元城长公主冷冷一哂——风水轮流转,还真是讽刺的很!
当年的小人物,竟也能光明正大的踩在自己头上了!
靖安侯世子与元城长公主相伴多年,最是知晓她性情,见她如此神情,心中便可猜度几分:“还是让一让吧,看车马装扮,只怕正是那位姑娘,圣旨已下,由不得咱们不让。”
昔年里,靖安侯世子也曾是意气风发锐气难言的少年,但人总是会变的,性子也总是会软的——这些年的境遇,也由不得他不软。
更加重要的是,他膝下无子,庶弟却有三子,若是一直如此,世子的位子也未必稳当。
倘若是在寻常人家,自是可以纳妾生子,只是他尚主,元城长公主眼里头又容不得沙子,不容有庶出子女,偏生她自己又生不出,二人也只能这样慢慢的磨着。
这些年来,靖安侯府得罪的人也不少,他不傻,眼见着大势已去,不会鸡蛋往石头上碰的,在这个当口,得罪未来的皇后,绝不是明智之举。
靖安侯世子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元城长公主却并不打算买账。
她相貌与淑妃极为相仿,否则,她也不会得先帝多年疼爱。
只是,较之淑妃作为妃妾的柔婉,她身上多了一层皇族公主的傲然与尊华,眉梢一挑,目光便是鄙薄的嘲讽,她斜着自己的丈夫,冷冷一笑:“怎么,你怕了?”
不等靖安侯世子开口,元城长公主便继续道:“虽是册封了皇后,可到底也不是皇后呢,本宫不叫她下来规规矩矩的过来请安已是客气,岂有本宫给她让路的道理?”
她抬高了声音:“——你自己没种,可别带着本宫一道丢人!”
元城长公主所乘的马车宽敞,除去他们夫妇二人,尚且有元城长公主的两位侍女在侧,听得长公主此言,便是掩唇一笑。
靖安侯世子见了,脸面上难免有些下不去,毕竟有元城长公主的多年威势在,他脸一白,却也不曾再劝阻:“单凭殿下便是。”
元城长公主不再多说,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