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朴实十分汗颜的冲动继续凝神细听。
“是以自四百载以来,夏国乃大虞正统嫡系一支,直到今日。”
临绾千抿抿唇,心道几百年前的人心当真淳朴的可爱,又向子渊发问:“容我大胆说一句,夏国王室此种血统,若一朝有诸侯觊觎天子之位,岂不是后世之患么。”
“虽是这么说,可主动让位,避免嫡子相争的二殿又有什么错呢?”子渊正了颜色,“夏国与大虞天子几百年来相安无事,也是一段佳传。”
临绾千一时无言,只好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子渊摆摆手:“你心思缜密,有此疑问也是正常,若没有其他的事,便先回去吧。”
...
日头将落未落之时,容晏出来了。暮光洒到阁楼前的路上,两旁林木也渡似了一层淡淡的金粉,四周幽静无人,颇有岁月静好的情致,容晏眨了眨微酸的双眼,预备沿路踱步回去时,却听见小树林中传来几声清脆娇笑,把这份静谧生生打破了。
林中间辟出来的那条曲折幽径上快速行出两个人影,早上自己跑下山去的君若正趴在祁函的背上,不知祁函又与她说了什么,把她哄得笑语连连,脸上也因急促喘息现出两抹酡红,更娇嫩的像朵花儿一样了,正举起小拳头边笑便捶打着祁函的背,容晏看了闹得正欢的两人一眼,抬脚欲走时,却听祁函开口将他唤住:“师兄,又研习苦读了?”
话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一则,以容晏的才能,实在不必用上一个“苦”字;二则,祁函自己虽是楚王嫡出,却并非大虞中容姓贵族,入不了凉。
容晏还未说什么,趴在祁函肩上君若却突然抬起头来,应是才察觉到容晏的存在,霎时变了颜色,手脚都不知往哪搁了,拍着祁函肩膀急声道:“快些放我下来!快点!”
祁函却站着不动,只向容晏解释:“阿若上山时不小心把脚崴了,正好我从楚都赶回来碰上她,便将阿若背了回来,她又嫌空待着无趣,我便背着她四处转转,才在这里碰见师兄。”
容晏点了点头:“师弟回来的倒快,唔,顺便带君若去药房取些药吧。”
君若的心方才还悬着,听他提及自己才堪堪放下,随即又似小鹿乱撞般咚咚直跳,红着脸道:“你赶紧放我下来,我要晏哥哥和一起回去!”
祁函笑笑,语气里带着些哄孩子似的轻柔:“阿若别闹,我这就背你去取药。”
君若开始不耐烦了,刚要发作,就听容晏道:“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仍是一如往常般不咸不淡的语气。
君若瘪瘪嘴,两腿却又被祁函紧紧箍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容晏转身走远了。
小姑娘眼里霎时多了一层水雾,喉咙里哼唧两声,被祁函笑哄着打断了:“好阿若,东厨里还有攒着的干桂花,我差他们给你现做桂花糕去。”
天黑的倒快,幽暗处恰有一阵凉风吹过她的裙摆,小姑娘咽了咽口水,怕黑的情绪从心底一点点漫上来,倒忘了发脾气,直催着他:“那你快些走了走了。”
祁函双眉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簇,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背上挪一挪,笑道:“那就走喽!”
太阳已然完全沉到山下去了。
...
临绾千十几年来皆是一日两餐,眼见得天黑了,便也没了出去的心思,只在屋里掌了灯,幸而屋内还备了笔墨纸砚,正准备趁着现在闲着的功夫把梦中事情捋一捋,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似站着个上宽下窄的怪异人影,临绾千放下手中物什,朝门外扬声问道:“谁呀?”
“开门开门!本小姐有事找你。”
娇嫩嫩脆生生的嗓音顺着门缝儿传到临绾千耳朵里,她听出来了,是白日里巴巴跑下山找容晏的姑娘。
临绾千将笔墨收拾好,拉开门道:“君小姐,何事?”
但见君若正趴在一个翩翩公子的背上,微皱着眉头嘟着嘴,彩碟穿花的精致绣花鞋沾了些泥巴,白袜也露出了一截,面上有些不忿,见祁函不动,催促道:“你倒是进去呀!”
身着玉白色长袍的男子倒很稳重,贵气守礼,笑的虽温润,眼中神色却叫人分辨不清是何情绪,用临绾千的感觉来说即是,长得是很好看,然一眼望去叫人心里没底。
虽则容晏也有假面,却与他这种类似掩饰的感觉十分不同。
临绾千听对面的男子道:“我方便进去吗?”
她点点头将人让了进来。
君若坐在席上倒抽了两口凉气,男子马上抬起她的脚踝,关切道:“是不是碰到了?”
临绾千有所察觉,跪坐在两人旁边:“这是怎么了?”
祁函转头笑笑:“你是临姑娘吧?今日阿若上山时不慎崴了脚,我把她背上山来,却不好给她上药,她又怕那些仆妇们下手没轻重,不肯用那些人,是以便要麻烦临姑娘了。”
临绾千眨眨眼,按说仆妇们皆是老人了,更有经验才是,她这个新来的年轻姑娘才更该没轻重吧?
得,十有八九是来找茬的。
君若虎视眈眈的冲她伸了伸脚,祁函笑的人畜无害,从袖中掏出药瓶朝她递了递。
临绾千接过小瓷瓶子,心里哀叹一声,这才来的第一天,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这小姑奶奶般的人物盯上了呢。
果然她蘸了药膏的指尖刚碰上君若稍稍有些红肿的脚踝,那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