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病了,等到他老人家痊愈,都五月中了,才动身的。”沐夫人慢慢回忆,知道女儿关心,将家常琐碎细细地说了些。
说过了进京途中一路见闻,提及初至都城,忽然皱了眉头,想起刚进京便惊闻容修媛毒害皇后,当时吓得她魂飞魄散。
虽深知后宫危机重重,到底不曾亲历,女儿身陷宫闱风云,她无从探知,心中究竟不安。思及此,沐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在宫中如何,容修媛怎会如此大胆,以下犯上?”
见母亲如履薄冰,沐绮华倒是一脸轻松,想了想月昭仪,实在是憋气,到底不敢借此向母亲撒娇,惹她担忧,不在意地笑笑:“宫中女人多了,总有几个蠢的,她看不惯陛下宠我,又没有脑子,尽干些找死的事。不过经过此事,再有人想要算计我,也得掂量掂量了,娘亲尽管放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沐绮华身在宫闱,沐夫人时时提心吊胆,哪里能够轻易放下心,只是女儿一心要她宽怀,她也就顺势转了话头:“家里人都好,只是你哥哥尚未入京,秋闱将至,他想留在江南应试,将来为你争个脸面。”
脸面什么的沐绮华倒不在乎,只是……,“哥哥何时有了致仕的念头?”
“是陛下的意思,当初传旨时公公略微透露了一句,陛下不曾与你说过么?”沐夫人心生疑惑,她之前一直以为是女儿的意思。
陛下?沐绮华嘟哝了一声,好生奇怪,陛下掌管天下,何时管到别人愿不愿做官的事来了。
不管沐绮华的自言自语,沐夫人在心中思索着要交代女儿的话,却见一直侍立在侧的女官走近前来,浅笑道:“日上中天了,日头会越来越毒辣的,夫人不如趁着此时出宫,天气还凉快些。”
她说得客气,沐夫人却知道,自己该走了,对她点点头温婉应下,站起身行礼:“臣妇这就走了,望娘娘在宫中长乐安康。”
呆呆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沐绮华此刻反应过来,急切地扯住母亲的衣袖,“娘亲好容易来一回,就不能陪着我用完午膳再走么?”
她小女儿姿态毕露,一如当日承欢膝下的爱娇模样,沐夫人强压下泪意,这是宫里的规矩,女儿孩子心性,她却不能不顾着女儿的名声,以免使她担了恃宠而骄的声名。
抽过衣袖,沐夫人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是你哥哥给你的,你有空看看,母亲该走了。”
送走了母亲,沐绮华神情恹恹的,连哥哥沐廷的书信也唤不回之前的快乐。不过心里记挂着哥哥的事,想着问问程璟意欲何为,倒也分散了几分离愁。
盼不来程璟,倒是在午后等来了一位意外之客。等到蒋菡坐在她对面,沐绮华依旧想不通她为何来,她不是,最不屑踏足凤临宫的嫔妃么?
蒋菡也不知她为何要来,听太后叨叨了几个月,耳朵都快起了茧子,姑母倒是精力充沛,有事没事逮着她就是一顿教训,什么多去陛下跟前晃晃,次数多了,不愁陛下不挂心。
两人相对无言,蒋菡后悔莫及,怎么就忍受不住太后的唠叨呢?听得多了权当是催眠也就是了,总好过眼下的情形,尴尬死了!
气氛有些古怪,沐绮华作为主人,善解人意地打破僵局:“德妃妹妹倒是稀客,今儿怎么有空到凤临宫来了?”
蒋菡暗地里转了转眼睛,干什么来了?总不能说是来探病的吧?自从陛下下了禁令,不准闲杂人等打扰皇后养病,谁敢轻易来风临宫探望。
灵光一现,脸露关怀道:“太后娘娘关心您的病情,特意嘱咐臣妾来瞧瞧的。”
太后啊……沐绮华笑笑不作声,自从太后借她的病不许程璟到凤临宫来,与程璟闹了一场,当下程璟发了怒,不好直接与太后作对,容修媛却是为太后背了锅,又被程璟加了责罚。
至于她,她明面上虽不说什么,却也不是个心胸宽大的,太后三天两头不让她好过,沐绮华心里自然记恨上了。
意识到四周又安静了,蒋菡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明知皇后与太后不对付,她还提太后做什么?眼睛四处扫了扫,却见桌上散着几张信纸,总算找到了话头:“那是什么?”
沐绮华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原来是这个,无甚兴趣,懒懒道:“我哥哥寄来的信。”
趁着沐绮华回话的空当,蒋菡又瞄了几眼,这字,写得确实好啊,刚劲利落,自成风骨,写的是行书,一笔一划却是比旁人多了几分规矩。
蒋菡从未见过这么独特的笔法,不禁有了收藏的念头。
她有个癖好,喜欢收藏字帖,不求笔法精妙,唯独喜好独特的,越特别的她越爱。这字勾得她心里头痒痒的,不由得开口:“可能给我瞧瞧?”
闻言,沐绮华奇怪地看着她,别人的家书与她何干,有什么好看的。
意识到沐绮华误会了,蒋菡连忙出声解释:“我只是爱字,你们家的事,我可不感兴趣。”这么看着她,好像她多好奇她们沐家的事似的。
这话沐绮华就不爱听了,敝帚尚且自珍,何况是护她长大的沐家,芝麻小事都是极好的,她怎么肯让他人轻视了去。
将桌上的信三两下地整理好,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既然对我娘家的事不感兴趣,怎么对我娘家哥哥的字迹却有兴趣?”
眼看是不可能得到墨宝了,蒋菡轻轻叹气,别人的家书她确实是不合适观看的,只是皇后她,也不该这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