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凤不想再和他耍嘴皮子,直言道:“把梁玉妍放回去,其他几个任你选。”
葛云飞来了脾气,语气不好地说:“不行,我非娶她不可。而且现在全寨上下都知道我今天成亲。”
他眼见他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胆小怕事了?难不成她爹还能带人攻上山来,过了今夜,那梁玉妍就是我的人了,怕是到时她会爱上我,非要跟我过呢!”
葛云凤反对道:“如今不比从前,临近几个县城现在都由军-阀霸占着,永和县地处要塞,是平津两地必经之地,之所以尚无军阀占据,那是因为几路军阀势均力敌,互相钳制,谁也不敢先出手惹来其他几方联攻。但这个时候若是惹恼了县老爷,导致他以助阵之义与其中一支军阀联手,有了出师之名,便会使我们处于险境。我们寨子的弹药根本顶不住。”
葛云飞听了姐姐的一番分析,不动声色的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满不在乎地说:“那梁老头又不傻,他女儿现在我们手上,难道他就不顾忌自己女儿的死活?居然要把个县城拱手给人来灭我们?”
葛云凤有些担心:“希望他能在乎这女儿的死活。”
葛云飞懒得再议,现在谁说什么也没用,他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在这土匪窝里,梁玉妍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的,该吃吃该喝喝,也没吵过也没闹过。仿佛真像是在心平气和的待嫁。
可有谁知道,她内心正在惊涛骇浪着,让她在这破寨子里嫁给土匪做压寨夫人,那她宁可去死。
她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谁叫她也不出去,谁来她也不让进。除了早上去了趟茅房外,她再没出过门。饭食都是让人放到门口,然后自己取进来,喂给窗前抓到的天牛先吃了没事她才吃。明明吃不下也硬往下咽。
实在不行晚上就和他同归于尽,所以得攒足力气,她这样想。
突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大意是等大当家的今晚结完婚。就轮到其他还没成家的兄弟了。这寨子里男多女少,净是光棍汉,好些个弟兄都盯着呢。
梁玉妍推开窗子向外望,这屋子里有两扇窗,虽然都不高,但是跳出去也没有用,四处都是人。
她正准备关上窗子,却突听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传来。她瞧过去,见是与她一起被掳来的那些女孩子正都抱着木盆,排着队去河边洗衣服。走在队伍最后的是个一瘸一拐的姑娘。
梁玉妍认得,就是这个姑娘,害她被掳上山,要不是因为这姑娘,她在破箩筐底下藏得好好的。
梁玉妍看她不顺眼,重重的关了窗子,她眼珠转了转,觉得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
☆、好对手
刚一过晌午,老婆子就颠颠的来给梁玉妍梳妆打扮了。
梁玉妍这回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半硬半软的让她去把那个伤了腿脚的姑娘叫进来,说那姑娘的伤与她有关,自己很过意不去,并且在这嫁人的大日子里,很希望有个小姐妹陪自己说说话。
老婆子觉得这不太妥,又说不出哪不妥,碍于这位明天就是大当家夫人的身份,她最后还是把人给找了来。
见那姑娘进来,梁玉妍立刻起身去拉了她的手,那姑娘的手是粗糙的,骨节分明,一看就是从小干重活长大的,身子板也比一般的姑娘壮实,头上梳着两个大辫子,五官挑不出特点,是个很普通的农家女的样子。
梁玉妍随便和她说了几句关怀的话,那姑娘就把她当熟人似的,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果真是个有爹没娘的苦出身。不被后娘亲爹疼爱的可怜人。
梁玉妍让她做到镜子前,手指利落地给她梳头。一个精致的盘发梳好时,那姑娘的苦水也倒得差不多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照照右瞧瞧。很不解地转身看向梁玉妍。
梁玉妍用很认真很平和但是又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你替我嫁!”
梁玉妍心里已经做好了这姑娘会不同意,会闹着跑出去的心理准备。所以她一颗心在腔子里跳的咚咚响。她准备了一些狠话,诸如自己要是做了压寨夫人就不给她好日子过,让她干活多吃饭少之类,她心想能唬弄住最好,唬不住只能绑了她,可她又觉得自己的力气肯定不如这个壮实的姑娘。
出乎意料的,那姑娘居然红了脸,低下了头,不好意思了似的。
换做梁玉妍不明所以了,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个声。
“你愿意?”梁玉妍这句问得极诧异。
那姑娘小声嘟囔:“怕是他会不愿意的吧?”
梁玉妍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她口中的他,心里惊讶:还真有人愿意嫁给土匪啊?
梁玉妍见事情居然转变得这般称人心意,立刻拿起床上的喜服给那姑娘好生穿戴上。那姑娘既害臊又害怕,不停的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玉妍只好不停的安抚她。
随后,梁玉妍给自己梳了两条辫子,穿上那姑娘换下的蓝色碎花布衣裤,她极力把自己装扮得和那姑娘进来时一模一样。
最后,她拿起那方红盖头,边盖在那姑娘头上,边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盖头取下,叫她安心等着那大当家来掀盖头。
红盖头落下的那刻,她听到那姑娘说了句:“谢谢你,妹妹。”
梁玉妍尴尬极了,这句谢谢,她真是受之有愧。
她怎么能理解得到,在她眼里不堪入眼的流氓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