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还没问我,丢的是哪只镯子,怎么就知道不值几个子儿?”
贺兰初袖想不到嘉敏会揪住镯子说事。微微吃惊道:“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宫里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凭你什么好东西,也难让他们动这个贼心把。”
“可是这只镯子,”嘉敏盯住贺兰初袖,慢慢地说:“可是这只镯子,是温姨娘当初的陪嫁……表姐仍然以为,不值几个子么?”
贺兰初袖一时接不上话来,温姨娘毕竟是她母亲,只要她敢出言反驳,只要这里的对话漏出去一个字,她就什么名声都没了。这是早下好的套呢,还是……急切间,嘉敏不疾不徐又道:“表姐才是想岔了,我丢了东西,我是苦主,母亲和太后,怎么会责怪我呢?表姐莫非是想说母亲和太后处事不公?”
贺兰初袖又被噎住。
这时候绿梅来报,说胡、李、郑几个贵女来探望,嘉敏起身迎客,一众贵女进门瞧见贺兰初袖在,其余人也就罢了,胡嘉子揣摩贺兰初袖的脸色,噗嗤就笑了:“有的人啊,急匆匆赶来表忠心心,谁知道是驴肝肺啊。”
嘉敏堵住了贺兰初袖的嘴,也不为己甚,笑着道:“胡家表姐这是把自个儿也骂进去啦!”
胡嘉子一想也是,登时就住了嘴。
嘉敏吩咐绿梅:“难得各位姐姐都来了,绿梅,上酪浆!”
绿梅取了酪浆和零嘴来,疏密摆了一桌子。嘉敏随性问昨晚游湖,听了什么曲子,歌舞好不好,有没有特别出众的节目。谢云然和郑笑薇一一笑答了她。郑笑薇兴致勃勃地说,十七郎的箫,比宋王殿下还强些。
说着吃吃地笑了起来。
嘉敏也笑,猛听得于樱雪问:“……今儿早上,就听绿桃说,昨儿晚上乾安殿出大事了,姐姐的镯子找回来了吗?”
嘉敏捋起袖子,皓腕上素白一双银镯子,寻常样式,寻常工艺,实在不值什么。只是这些贵女都不傻,要直接说嘉敏的镯子不值钱,万一嘉敏任起性来要斗富,可不是人人都承受得起的——南朝那个和国舅斗富的石崇什么下场,大伙儿心里有是有数的,真要斗,那也得是他们自家人斗。
果然,胡嘉子不负所望:“真是乾安殿的小潘儿做了贼?”
这句话实在不好答,如果嘉敏说小潘儿是贼,胡嘉子回头就能和太后告状,太后还能让个贼留在儿子身边?妥妥地跑不掉一个杖毙。要嘉敏说不是呢,那么昨晚乾安殿里一场闹,毫无疑问,是嘉敏无事生非了。
能问出这样的话,胡嘉子自个儿心里也小小得意。
“怎么就传出小潘儿是贼的话来了,”嘉敏却笑吟吟,一口否认:“昨儿大家也看到了,竹苓葳了脚,陛下让小潘儿和小顺子送我。我回了玉琼苑才发现镯子不见了。当时可急坏了,竹苓不能走,绿梅又不知我走过哪些地方,也是没法子,才打算着去乾安殿请小潘儿小顺子陪我沿原路找找看,结果怎么着——胡家表姐要不要猜猜看?”
嘉敏这信口胡说,可是这一群贵女又不可能把传闲话的人带出来作证,也只能由着她信口胡说。
胡嘉子怕嘉敏给她下套,犹豫了没接口,倒是郑笑薇,一脸天真地问:“怎么着?”
在这许多贵女中,除去贺兰初袖,嘉敏最熟的其实是郑笑薇。郑家女子多美貌,一家有女百家求,还都不是寻常人家。就嘉敏所知,李家和卢家为了争娶郑笑薇的姑姑,就起过大冲突。不过郑家门风很不怎么样。郑笑薇没有进宫为妃,倒是配了个宗室王。后来天下大乱,又落到了周城手里。
郑笑薇在周城面前很得宠,嘉敏在丞相府见过她,妩媚一如从前。
这时候听到她问话,不由莞尔:“小潘儿得罪了胡家表姐,正怕得要寻死。”
“什么!”惊叫的是陆静华。
“你胡说!”
这样说的自然是胡嘉子。但是她也只能点到为止,没法具体说嘉敏胡说了什么——昨晚小潘儿和她的冲突,在座有目共睹,要说小潘儿没得罪她胡嘉子,任谁都不会信,要说她以后不会去找小潘儿晦气,也是谁都不会信,要说小潘儿不怕她,只怕连胡嘉子自个儿都不信了。
胡嘉子这厢不过是懊恼自己又捅了嘉敏这个马蜂窝,贺兰初袖却是心惊。幸而她先来一步,要是嘉敏揪住镯子的事往下说……不过不要紧,她对自己说:且让她威风,她威风也不过就对付得了胡嘉子这种蠢货,她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根本不在宫里。
没有预案,她就不信,她元嘉敏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全身而退。
就听嘉敏侃侃道:“我也琢磨着,胡家表姐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小潘儿不信啊。要真让小潘儿寻死了,就算陛下不怪罪胡家表姐,表姐面上也不好看,”嘉敏叹了口气:“谁叫我心软呢,就算胡家表姐不喜欢我,但谁叫咱们是亲戚呢,就算是为了表姐的颜面着想,这事儿,我也不能不管啊。”
“你!”胡嘉子咬牙,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于樱雪怯怯地道:“可、可是……三娘子也不能污人名节啊。”
“污人名节?”嘉敏像是吓了一大跳:“于妹妹这说的什么话,我污谁名节了?”
“小潘儿……如今满宫里都传小潘儿是贼呢。”于樱雪声音越发小了。
“哪有这么蠢的人啊。”嘉敏道:“小潘儿是陛下身边的人,至于眼馋一只素银镯子吗?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