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他受了伤,你没有去看过他,连他死了,你都没有问过他怎么死的,元嘉敏,换你是我,这样一个冷心冷血的人,你敢付出真心吗?”
这些质问,嘉敏无言以对。
她当然记挂哥哥,她当然想问哥哥的死是怎么回事,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总以为,兄妹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表达,她记挂着,哥哥自然就该知道,所以她理直气壮地没有过问过哥哥的行踪,没有给哥哥做过一次剑穗子,一只荷包。
如今想来……都是错。这些错,将哥哥越推越远,兄妹之间越来越无话可说,她抱怨哥哥对嘉言好,对自己冷淡,可是到最后,到最后的最后……宫道上,哥哥狰狞的面孔忽然浮上来,眼睛里的焦急与忧色清清楚楚。
嘉敏默默地扬起脸,这样,眼泪就不会滑下来。
如果……到如今只能说如果,如果当初和哥哥亲近,是不是可以多知道一些外面的消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可以不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第4章瑶光寺
“三娘子在吗?”外间传来叩门声,半夏打起帘栊,嘉敏起身迎出去,“芳芸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芳芸很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三娘子连王妃的面子都不大给,肯屈尊迎她……芳芸自觉担不起,忙着行礼:“王妃请三娘子过去。”
听到王妃请她过去,嘉敏倒不意外。
前世王妃是派了芳蔷来训斥她,说她对严嬷嬷不敬,被她气走之后撒手不管。这一次……自然是竹苓去汇报过了。嘉敏微微一笑:“曲莲,给芳芸姐姐上茶,大热天的,难为姐姐来一趟,我换过衣裳,就随姐姐过去。”
嘉敏再次去拜见她的继母,时隔七年之后。
一个人如果不经常回望,就不会察觉时间过得有多快,如果不仔细回想,也不会发现,爱与恨能被岁月冲淡到什么地步。嘉敏年少的时候,继母胡氏是她生命里最为可恨的一个人,而如今,她在她的面前,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行礼,喊:“母亲。”
——眼前这个她曾经最恨的人,给她使过许多绊子,也曾见死不救,但是父兄死后,是她为他们报了仇。
南平王妃也没料到嘉敏一请就来,看芳芸的脸色,不像是被刁难过,王妃与周嬷嬷换了个眼神:这三娘,竟真乖巧得像变了个人一样。王妃一面提防,一面试探着说:“姑娘学礼仪辛苦了。”
嘉敏微微垂头,给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答案:“劳母亲挂记……嘉敏不辛苦。”
王妃看了她一会儿:“坐。”
嘉敏依言坐下。
王妃斟酌着字句与她说道:“把你从平城接来洛阳,是你父亲的意思。”
是父亲的意思?嘉敏怔住。
忽然一个翠色人影连滚带爬冲进来,口中直嚷嚷:“王妃、王妃不好了!”
周嬷嬷大怒,上去就是一耳光:“胡说什么!”
这记耳光抽得相当响亮,来人站立不住,陀螺一样转了个圈,嘉敏这才看清楚,是嘉言身边的大丫头白芷,眉尖一蹙,又坐了下去,屏气凝声作壁上观——事关嘉言,又有王妃在,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就听得周嬷嬷厉声喝问:“六娘子人呢?”
白芷醒过神来,忙跪下磕头,哭着回话说:“我们姑、姑娘被瑶光寺扣下了。”
王妃听到“瑶光寺”三个字,手底下一紧。芳芸要上前扶住,被王妃一个眼神挡了回去。王妃定定神问:“言儿怎么到瑶光寺去了,你慢慢说——芳芸,给白芷看座。”
白芷这时候哪里敢坐,被王妃镇着,也不敢哭出来。亏得她是王妃为女儿精心挑选的人才,惊慌失措之下还能做到条理清晰:“起先是……长安县主要去瑶光寺礼佛,姑娘也跟了去。妙常大师讲经,叫奴婢在外头候着,后来镇国公府的下人一个一个被传唤进去,也不见出来,奴婢和白薇琢磨着事情不对劲,买通底下送茶水的小师父,才知道是我家姑娘闯了禁地,被妙常大师扣留了……”
嘉敏一面听,一面和人对上号。白芷口中的镇国公府是南平王妃的娘家。自皇帝登基之后,胡氏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胡父封了镇国公,世子胡祥娶了长安县主,长安县主就是南平王妃的弟媳。
到后来胡太后身死人手,胡家一朝败落,金枝玉叶也好,花闺柳质也罢,大厦一倾,焉有完卵。
南平王妃面无表情,左手抚住腹部,右手不自觉抓紧了扶椅:“长安县主和表姑娘们呢?”
“也都扣下了。”
“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王妃接着问。
白芷点头:“是。奴婢和白薇商量,须得有人回来把事情报给王妃听,又想着瑶光寺敢扣留长安县主和我家姑娘,未必肯放我们走,所以奴婢是假装出恭,从、从狗洞里钻出来的……”
怪不得这一身狼狈。
嘉敏的目光掠过白芷凌乱的头发和衣裳,小臂上几处擦伤。猛听王妃说:“好了我知道了——嘉敏!”嘉敏一惊,下意识应道:“母亲?”
王妃淡淡地吩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房吧。”
嘉敏犹豫了一下,照她先前的性子,这会儿早该回房了,管他谁出了事呢,嘉言也好,王妃也罢,只要不劳动到她头上,她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如今……嘉敏眼望着王妃:“嘉敏有几句话想问白芷。”
王妃颇为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嘉敏和嘉言不和,在南平王府不是秘密。王妃安排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