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带着两个人,还跑得多快?当时略略垂下眼皮,多少有些意外地瞟了嘉敏一眼,又想:这货从来贼不走空,无利不起早,到底是什么好处,让他甘冒这个大险出来救人?
……就让他救不成!这少年原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时笑道:“那你说来听听,怎么个赌法?”
“以四郎如今所在为中心,方圆百步,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赌四郎射不死我——如果四郎射不死我,就须得把紫燕给我,放我们走!”
方圆百步?嘉敏心里有一万匹紫燕在刨地——开什么玩笑,百步的距离,对这个叫四郎的少年,那叫问题吗?
却听四郎“嗷”了一声,叫道:“你这是找死!”
周城冷笑道:“我找死,四郎还这样多般顾虑,我要不找死,四郎岂不是连和我说话的胆气都没有?”
这是激将,嘉敏想,也不知道能激出个什么花样来。
“呸!”少年算是真恼了,垂下箭尖,冷冷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算时间,方圆一里,你带着这个臭娘们,尽管逃,一刻钟之后,我就在这里,射你三箭,三箭射不死你,我周四郎从此不再用箭!”
原来他也姓周,行四。周城也姓周。嘉敏想道:不知道有什么渊源,也许是……汝南周家的人?
周城在萧南面前极力否认自己是汝南周家人,但是看这两人对话,怕是早就见过。嘉敏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周城与这个叫四郎的少年应是甚为熟识,也知他气性,所以才开出这么荒谬的条件,看似宽大,实为挤兑,或者挑衅。少年果然中计。
偏周城不知死活还要追问:“那紫燕呢?”
“紫燕归你!”
“以后不许找我们麻烦!”周城一句接一句,完全不给少年余地。
“以后不因为这件事找你们麻烦!”少年也狡黠,应话应得极有节制。
“君子一言!”周城继续道。
“驷马难追!”少年应诺,收了弓箭,盘腿坐在树枝上,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双方都没有提,如果周城输了赌,怎么处置嘉敏。也许是都觉得没有必要。在周四郎眼里,她的生死,不比一只蝼蚁更重;而周城想来,也许是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嘉敏实在看不出,把握在哪里。
方圆一里,计算来,也不过三百余步。比百步略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就好比她骑射强过嘉言,但是强得有限,也就无用。
说得好听是赌,其实还是送死——原本大可不必。就如同前世,嘉敏不明白父兄是施了什么恩给周城,才让他愿意付出那么大代价前来营救她一样,如今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为她送死。
大约就和前世她与萧南的关系一样,就和前世芈氏和周城的关系一样,总是一个人,命里欠了另外一个人。那么再往前算,前世,再前世,萧南一定是积了很多德,或者有很多钱,让这么多人都欠他。
“我们走!”周城说,倒是个胸有成竹的形容。
嘉敏“哎”了一声跟上。
一路都是坦途,坦坦荡荡,连棵能遮碍视野的树都没有,嘉敏走得越发灰心起来:“那个周四郎,是你堂弟么?”
略迟,才听周城道:“……出了五服。”
出了五服,算是远亲了。不过望族就是望族,有的上数十几代都在族谱上。但是嘉敏琢磨着,周四郎既然口口声声喊周城“小贼”了,这个亲,怕是攀不上。也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周城不肯认自己是汝南周家子弟。
也就不提,只道:“之前说话还好好的,也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就翻脸要杀我。”
周城瞟她一眼,心道三娘子虽然聪明,到底年纪小,在洛阳也就罢了,人人都瞧着太后和南平王的面子,让她三分,她自个儿也知分寸,晓得利害,但是这中州……一时摇头道:“你方才吹的曲子,让崔家七娘子有所动摇,四郎、四郎他大约是想,杀了你,七娘子就没了退路。”
就为了断七娘子的退路,就不惜杀人!
嘉敏心下暗惊:“他难道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也该猜得到我不是出自寻常人家!”——她能看出他衣着不凡,他难道看不出她出身富贵?就算猜不到南平王府,也该考虑利益相关,不好得罪至死。
周城“噗嗤”笑了:“三娘子这是以常理度之,可惜我这个……周家这个四郎,从来都不能以常理度之。且不说他不知道你是谁,就算知道了,大约也没当一回事,天高皇帝远,这中州,就没个他怕的人!”
听周城话里的意思,周家在此地,势力怕是不小。嘉敏前后想一回,却道:“就算天高皇帝远,可是我阿兄眼下领大军在此,他也不忌讳么?”
“你阿兄?”周城显然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略略有些吃惊:“南平王也在附近么?”
“父王还没有到。”嘉敏简洁地回答,又追问:“不如……我去和他说,如果杀了我,我阿兄势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原来说了这半天,是不想他冒这个险么。
第100章脱险
周城想起方才嘉敏煞白的脸,这场惊吓也不小。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却要去和有霸王之勇的周四郎谈判,要换个人和他说这个话,没准他能笑掉大牙。这时候却忍不住心里一暖。
只摇头:“不可!以四郎的性子,你不说还好,说了,兴许他就非杀你不可!”
“可是……难道他就不为家里着想?”嘉敏问。毕竟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