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公交车从天堂镇到市里大约要两个小时的时间,蓝柯从家出来的时候,九点多一些,已经过了上班的钟点儿,车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
虽然还没到中午,但车里充满了一股被太阳滚过的味道。
蓝柯走到中间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开动起来,带起了外面的风,立即减少了车里的闷热。蓝柯解开系在腕上的手绢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长长的舒了口气。
坐在前面的两个中年女人从上车开始一直不停的闲聊着,聊的话题无非是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蓝柯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但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有时候听无聊的声音也可以暂时让人忘了自己的处境。
女人间的闲聊就像打太极拳从东转到西,蓝柯起初听她们聊着早市上什么便宜,什么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夏天有的身上,语气透着增恶和羡慕。
这年头,好人没活路,越是作恶的越她妈的有钱,就说我们家那口子吧,整天的胆小怕事,结果你看看,我们儿子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你们孩子多好啊,大高个,心地善良,人又懂礼貌。
有啥用啊,介绍了多少个姑娘,一听没车没房,人家电话都不留,转身就走。可是你看看人家姓夏的,镇里住着二层小别墅,市里面还住个大房子。
是啊,听说他市里镇里两头住,光女人就十几个。
操她妈的,他也真忙活得过来,不怕累掉了腰子。
蓝柯听着她们的谈话,在后面忍不住想笑,女人骂粗话,总让她觉得有些滑稽。
早晚,俺妈活着的时候就说了,人总有现世报的,就看报应来得早来得晚。
哼哼,真是。
汽车开出了天堂镇,两人的话题转了一圈,最后不知道怎么扯到了宁大勇的身上。
听说了吧,罐头厂厂长被抓起来了……
早听说了,咋回事?……
蓝柯听她们谈论父亲,心里有些发紧,她故意扭过头看车外的风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对父亲的议论,不会比说夏天有好到哪儿去。
真看不出来,呵呵……
是啊,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男人,你还不知道……
知道……两人同时低下头嘿嘿的笑着。
蓝柯坐在后面,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心里仿佛装了个汽油桶,随时都可能暴炸。
如果不是惦记着少给父亲惹麻烦,她真想跟她们理论两句。
所幸前面两个人很快就下车了,她的怒心和委屈也只能统统的憋回心里。
市公安局她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来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而且越是靠近大门口,她就越难受。
长久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读懂父亲的心,即使,隔开空间的距离,她也能深深的感应到父亲的心情,所以当她感到巨大的悲伤时,她觉得,这些感应一定是来源于父亲。
他们会不会打他?他还好吧?一想到父亲可能在里面受到煎熬,她痛苦的捂住心口。
公安局的大院里,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正跟洗车的司机闲聊,无意间看到她,立即朝她跑过来。
蓝柯?
啊?宁蓝柯惊讶的抬头,戴着金丝眼镜的陆启凡同样惊讶的看着她。
真的是你啊,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陆启凡笑着说。
噢。蓝柯微微点了点头:陆叔叔。
怎么了?你不舒服?陆启凡关切的问。
嗯,没事。蓝柯摇了摇头。
你看你,脸色都不好看,这么苍白,还说没事?陆启凡说着伸手想要去扶她。
蓝柯敏捷的闪开。
没事,陆叔叔,我真的没事。
陆启凡缩回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姑娘还保守的,他在心里想着,又觉得很高兴,蓝柯果然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儿。
对了,蓝柯,你怎么在这儿啊?刚才一见到她太高兴,陆启凡几乎忘了,这儿似乎不该是她来的地方。
我……宁蓝柯迟疑的看着他,突然想起,陆启凡是这里的法医,他既然在这里工作,一定会想办法让她见到父亲吧。
她仿佛在黑暗中看了一丝光亮,竟主动伸手抓住陆启凡的胳膊表情激动的说:陆叔叔,我来看我爸,求求你,带我进去,让我看看我爸。
陆启凡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疑惑的问:你爸,谁啊?
宁大勇,陆叔叔,我爸是宁大勇……求求你,他被抓进来半个多月了,求求你,求你让我见见他。蓝柯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宁大勇?是他。陆启凡看着泪流满面的宁蓝柯,心里突然一沉,对啊,他们都姓宁,自己怎么没往这儿想呢?
可是宁大勇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他已经认罪被送到拘留所了。他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的宁蓝柯,心里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回答。
不行么?蓝柯见他皱眉,担心的问。
行是行,不过,你先别哭,你父亲现在不在这儿,你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不过……陆启凡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宁大勇的身体状况。他不确定这个时候让宁蓝柯看到满身是伤的宁大勇,她能不能撑得住。
看她现在这样子好像非常的脆弱。
不过什么?陆叔叔,你……?蓝柯疑惑的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她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看着陆启凡道:陆叔叔,我……我可以给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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