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忆中温淡平和的林哥哥竟用手背挥落了那碗汤。碗碎了,汤也流了一地,林宣笑意泛嘲,拿起餐巾拭手,“沈慈,你确定你没往汤里投毒下药吗?”
他的话言犹在耳,冰冷之余,似有憎恨积压,郁结难舒。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蹲下身体捡拾着碎碗片,偷拍那人技术不错,至少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的笑意难撑……
她的每日行踪都在他人的掌控之内,她却不能发火,还要微笑面对,谁让那个“他人”是沈家明,是她的父亲呢?
沈家明喜欢喝茶,专业习茶几十载,泡茶手艺在同辈富豪中可谓是无人能及。这天清晨,书房茶香浓郁,沈家明坐在椅子上冲好第一道茶,一边烫杯,一边开口询问沈慈:“婚后,你和林宣还有联系?”
“没有。”沈慈再次低头翻看了一遍那几张照片,越看越悲愤,偷拍那人八成是和她有仇,把她拍得这么丑,害她骤然浮起销毁冲动。
没有联系?
关于信任值,沈家明有一位常年vip拒绝往来户,那就是他的女儿沈慈。只要是沈慈说出口的话,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管沈慈说什么,沈家明都会习惯性保持怀疑态度,并在真伪之间介于中立,如同此刻。
沈家明持壶倒茶,顺着沈慈话音问:“既然没有联系,那他忽然跑到叙利亚寻你,又是为什么?”
沈慈呼吸一顿,她抬头看着父亲,茶倒好了,父亲正在观色察形,品茶举动极为讲究,喜茶者多能修身养性,偏偏父亲素爱话里藏刀。
“我不知道。”沈慈声音很平静。
不知道?
沈家明端杯闻香,扯了一下唇,似是笑了:“叙利亚战火纷飞,林宣找到你之后,迎面就是一巴掌。我自认为这一巴掌打得很解气,不顾及自己或是他人安危,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活该被打?”
这种人?哪种人?今天是中国春节,沈慈没有恶言相向的打算,她走向碎纸机,将手中几张照片放到进纸口处,按下开始按钮后,方才笑着说:“爸爸,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咄咄相逼,真的好吗?”
沈慈的话并不影响沈家明,他啜汤赏味,表情依旧,语气却颇为锐利:“,身为人妻,你必须承认你失败透顶,江少陵对你已是处处忍让,不要再试图挑战他的底线,否则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的婚姻。”
沈家明说这话时,沈慈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窗户半开,她站的地方又是风口,清晨冷风袭面,刮得她眼睛生疼,沉默了片刻,沈慈看着窗外平静开口:“如果我已打算结束我的婚姻呢?”
她声音不大,但她知道书房内的沈家明听到了,就连路过窗外的某人也听到了。
那茶原本润喉回甘,却让沈家明难得皱了眉,谈话间一直没有正视沈慈一眼的他,终于侧眸朝她望去,这一望方才察觉窗外有人,沈家明顿时有了火气,手中茶碗更是被他“啪”的一声按在了桌上。
沈家明书房与周边环境互通,步行百米便是一栋私人图书馆,窗外伫立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图书馆取了两本书路过这里的江少陵。
身处欧美大国,帅哥型男可谓是满大街都是,但像江少陵这么英俊的亚洲男人,若是明星、模特倒也罢了,但作为一名商人,这等容貌无疑是凤毛麟角。
如今他就这样醒目地站在窗外草坪上,似乎就连笔挺的白衬衫也能在瞬间迷人心思,只可惜他虽拥有令人惊艳的容貌,但这天清晨却因纽约天空太过阴沉,所以连带他本人也是寒气逼人。
沈慈关上窗,从头到尾她都不曾看向江少陵,但她知道江少陵在看她,就那么一直看着她……
书房里,沈慈无视沈家明隐隐显露的怒气,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是故意的?”身后传来父亲隐忍克制的不悦声。
她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闻言转过身看着父亲,这一次她没笑:“不,我是认真的。”
这天早晨,沈慈刚回到卧室就接到了一通电话,陶艾琳来电,说是有事情找她。沈慈拨打内线给马修,吩咐马修备车,她要出门。
马修言语间有些犹豫:“可不可以延缓出门时间?我的意思是等吃完早餐您再出门,沈先生一向看重团圆餐,如果他知道您要出门的话,怕是会不高兴。”
是免提音,马修地地道道的伦敦腔在室内久久徘徊不散,沈慈保持沉默,她正在换衣服。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默,马修心知沈慈脾气,不敢再规劝。
清晨雾气很重,沈慈戴着墨镜走出沈家主宅,她穿藏蓝色中长款大毛领收腰呢大衣,腰带松系,里配素色大衣裙,衣裙前后不规则,面料触及黑色长筒靴,翩然而至。罕见的名媛范,出没于薄雾中,竟美得如梦似幻。
马修办事效率极好,早已安排车辆停在草坪不远处,有男子西装革履,外配一件黑大衣,伫立在车身旁,颇像是一幅画。
是陆离。
沈慈走近车身时,陆离已经打开了后车门,沈慈却绕过车头,直接打开了驾驶座车门,并抛给了陆离一句话:“今天你不随我出门。”
陆离倒也没多说什么,关上了后车门。他跟随沈慈一年多,自是知晓她的某些小习惯,比如说:她若独自开车出门,多半是去见陶艾琳,而他不愿拂逆她的意。婚前,名媛被父亲监视多年,婚后命运加倍,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丈夫,她在双重监视之下,早已与自由绝缘。其实她心知肚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