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给她荣华富贵,给她万千宠爱,给她母国庇护,然而她却都看不上。所有女人艳羡的东西放在她面前,唾手可得,可她如视敝履。是谁给了她这么大胆子?!
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袭上年轻帝王那颗尊贵傲慢的心。
“若是三日后,你再挑选不出想嫁的男子,就来给朕做妃子吧。”
怀帝下了这道命令,一摔袖子走了。
洛河几乎崩溃。她根本挑不出来,虽然有那么多人围绕着自己,但是她看不到自己的身影。那些人爱的,不过是她的容貌,是狼王的财物,是升官加爵……他们爱的,不是她自由的灵魂,不是她所追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是挑不出来,就要成为怀帝的妃子,一辈子守在这没人气,只有四角天空的后宫,等着明黄圣旨带来的宠幸,围着一个男人打转。
想一想,洛河就忍不住浑身打颤。
她的确钦佩那个年轻帝王的魄力。
但她绝不爱他。
不爱,就不能嫁,不嫁,会使龙颜大怒,她的父王和母后,她的西丹,已经不能再承受外部的袭击和伤害了。
洛河就是在这近乎绝望的处境下遇到杜璋的。
怀帝将她和皇后叫了过去,吩咐皇后给她讲解女诫,熟悉宫内嫔妃礼制的事宜。洛河心中气苦,恨不得把怀帝痛骂一顿,可她拗不过他,借口透气,在殿外走来走去想对策。恰在帝后二人商议时,外面走来一个身穿铁甲军服的男人。
铁甲反射着太阳的光,洛河被晃的睁不开眼,长眉微蹙,片刻后,阴影落在她脸上。抬头看去,只见那男人侧脸俊朗,脊背笔直,肩膀又宽又阔,孔武有力,带兵打仗过的人,总是有一股令人惧怕的气势,沉沉如泰山压顶。那人也的确不苟言笑,明明是个年轻人,却严肃地好似那些教学先生。
他看起来有急事,也在殿外转悠,洛河观察许久,忍不住与他搭讪。大概从没见过宫中女子主动与人说话,杜璋本有些惊讶,等看清洛河的脸,他瞬间有些恍神,只说自己有事要面见怀帝。而洛河听他寥寥数语,猜出大约是与前线战事吃紧的消息,需要急急报给怀帝。但是怀帝没空见他,所以他着急。
“我与你们陛下倒是很熟,可以帮你。”
“帮我?”杜璋收回目光,半信半疑:“我不常进宫,所以不认识你。你是公主吗?”
“我是……”洛河生生顿住,拐了个弯:“我是谁,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见到陛下。你快过来。”
杜璋沉默了一下,见洛河笑得人畜无害,便走过去。
“到门口来。”洛河示意他走近点。
杜璋再往前走,走到门边,正不解何意,忽而臀部挨了一起飞脚。
他大惊之下,踉踉跄跄进了大殿,差点扑倒在地。回头一看,那个狡黠的女子已经闪的人影如风。
再回头,看见帝后二人惊讶地看着他。
杜璋那一刻的心情,又是窘迫,又是震惊,又是无可奈何,颇有些复杂,然而再怎么复杂,也只得敛了神情,冒死将战事禀告给怀帝。待他出来后,正要再揣摩一番圣意时,洛河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她像尾巴一样跟在杜璋后面,不时瞄一下他的侧脸。
“你生气了?”
“……”
“方才情况紧急,所以才会临起一脚……我只用了三成力气,应该不疼吧……”
洛河不是很确定,目光缓缓往下滑,落在杜璋臀部,紧盯。
杜璋:……
咳咳。
一向以稳重铁面著称的脸,因为洛河的动作,微微有些发红。
“洛河公主以后切莫再如此戏弄臣了。”杜璋言辞恳切,顺手挡住洛河的目光,道:“殿前失仪是死罪。”
洛河这才移开目光,眨了眨眼:“你认识我?你这种假正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战死沙场的将臣,也会认识本公主我?你怎么看出来的?衣服,装扮,言行,还是这张脸?”她揉揉自己的脸,揉成了一朵包子。
杜璋再次沉默,片刻道:“陛下方才吩咐臣,让臣转告洛河公主,别站在外面,速速进殿。”
洛河:“……哦。”
两人尴尬对站了一会儿,或许是尴尬令人窒息,两人都像定身一般,谁也没动。等太监出来叫人时,才各自走开。
过了两日,菱妃在寝宫正在泡桃花浴,忽见洛河跑了进来,满脸绯红,抱住湿淋淋的菱妃,告诉她自己找到了一生所爱。菱妃也高兴疯了,不顾自己衣衫湿透,逼着洛河分享细节。
原来洛河觉得杜璋此人非常有意思,趁着他进宫,每每热衷于调戏他,不将他说到脸皮发烫不罢休。可叹杜璋从未见过有如此活泼热浪的美姝,每被调戏,便木着一张脸不理会,只是那脸微微发热时,他窘迫的神情更是有趣。
他越是正经,洛河就越是胡闹。
她越是胡闹,就越能拨动杜璋心中那根宠辱不惊的弦,发出泠灵之音。
洛河情窦初开。
与杜璋定情。
两个少女又笑又闹,当时的快乐是真快乐,欢笑也是真欢笑。
菱妃为洛河找到真心之人而高兴,当晚怀帝摆驾明华殿后,她趴在怀帝胸口,迫不及待分享了这个快乐的消息。
寝殿内即便不点烛火,也会在床尾挂两颗小小的夜明珠。珠光淡淡的,落在怀帝的脸上,竟有几分阴影。可是菱妃也没细看。她如果足够机警,也许能从怀帝突然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