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闪电在厚重浓黑的乌云间翻滚着,比开始还更骇人一些,盛沅抬头看了一眼天,再低下头时,竟是将身体慢慢化作原形,一条庞大的通体黑色的巨龙,乌黑的身体将宋白掩在了腹下,坚硬的鳞片贴着宋白的脸颊,他已化作原态,来保宋白一方安宁。
宋白已经快要晕厥过去了,他的身体很痛,五脏六腑甚至是灵魂,都像是要被撕开一样。
耳边又响起一声惊雷,劈在巨龙的身上,他的鼻尖萦绕着一股皮r_ou_烧焦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味,模糊的意识中只知道又一道雷落下,第七道,第八道,第九道······
他终于是支撑不住了,渐渐陷入黑暗之中,在他晕过去的前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的颈间拱着,那物的鼻息喷在他的脖子上。
盛沅的声音粗犷又嘶哑,只听他说:“这次,我放你离开。”
宋白的在陷入昏迷之后,脑中盘旋的他的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盛沅说要放自己离开,可为何,他心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脑中盘旋的,是盛沅嘴角滴血,趴在他上方不停喘息的画面。
这一睡,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霖岳山的宅子里面,上方是熟悉的素色幔帐,他的耳边传来阿宝喜悦的声音。
“醒了醒了,公子醒了!”
阿玉也道:“醒了?”
元嵇籼也道:“醒了?”
三个人围上来,脑袋挤在他的上方。
宋白动了动身子,他脑中忽然闪过晕死前的场景,盛沅通红的双眼,若不是他身上痛的厉害,他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元嵇籼脸上带了一丝紧张,看着他满脸木然,忽然张了张嘴:“莫不是被劈傻了?”
阿宝的脑袋凑了过来,他盯着宋白的脸:“好像是。”
阿玉一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吧?大人傻了?”
一时间房中一片吵闹。
“你们······”
他开了口,声音嘶哑不已。
元嵇籼喜出望外:“说话了说话了!”
宋白艰难的动了动胳膊,他现在动哪里,都觉得好痛,他记得自己晕死过去之前魂魄已是虚弱不已,再经过雷劈,已经支离破碎了,可现在为何他除了浑身痛一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他说:“痛。”
元嵇籼道:“劈成那样,都快烧焦了,不痛才怪。”
他想到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小鼎,又说:“洗魂器呢?”
元嵇籼撇了撇嘴角,半响后才答道:“还回去了。”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床幔:“是谁将我送回来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阿宝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太子殿下。”
他忽然想起盛沅说,放自己离开,果然他醒来后,没有见到那人,几人以为他要问盛沅在哪,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起,几人围在他的身边,他觉得头晕,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先休息吧,我想睡一会儿。”
阿宝他们应了声好,纷纷出去了。
他依稀听到阿宝在外面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他······唉!”
那话中,有说不出的惋惜之意,宋白想,他在惋惜一些什么?
待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元嵇籼端着一小碗药进来,将他扶了起来,腰间给垫了一个枕头,亲自动手喂他:“你可有福气,让我来服侍你。”
宋白扯出一个微笑,挂在苍白的脸上,他一勺一勺的喝着碗中的药,直到快要见底了,他才说:“你不用管我了,回长梦仙去吧。”
没想到元嵇籼的手一顿,他没说话,一直到把药给他喂完,才说:“现在回不去了。”
他脑中想起那时的场景,他把小鼎还回了长梦仙,纪恒面色如冰,对他道:“以后长梦仙,容不下你了,人妖殊途,你走吧。”
他还说:“这次顾忌你我二人的旧情,便不与你计较,但如若下次再见,别怪我手下无情。”
他被逐出了长梦仙,被自己所爱那人。
二人皆知因为什么,一时没有说话。
宋白虽不知为何他会去长梦仙,但却知元嵇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的眼睫下垂,满眼的愧疚:“嵇籼,是我牵连了你。”
元嵇籼笑着摇摇头:“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我早就想好了,把我逐出来又怎样,我再厚着脸皮的去蹭两下。”
二人无声的对视一笑,他收拾好药碗:“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站起来的时候忽然问他:“你真不想知道那龙族的太子怎样了?”
宋白想起盛沅满是血污的嘴角,最后慢慢的摇摇头。
元嵇籼:“我从阿宝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他可是真的混蛋,可是······”
他的语气一顿:“你要不去看看他,他现在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算是受到了报应。”
宋白摇头,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被子里,闷闷的答道:“不了,我和他已然没了干系,再看也是两相生厌。”
元嵇籼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便躺在床上,实则眼睛睁得老大,毫无睡意。
后来他才知道,盛沅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他在离开万和后,去了南荒,结果自己并没有去找阿宝,在盛沅的威逼利诱下,他才告诉了那人宋白有一处宅子,在霖岳山上,那日的雷劫太过凶残,阿玉说,就算远在霖岳山上,都依稀看得见东方闪着紫电,盛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