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那户人家吗?”承钰问道。
沈令茹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痴痴的样子,见了她总像有话要说,但片刻又安静下来。承钰觉得这份安静不似先前的和顺贞静,倒是有种死气沉沉的意味。
承钰问这问那,问她身子是否不适,问她是否担心出嫁的事,沈令茹只是摇头,在她屋里坐了会儿便走了。
平彤纳闷,承钰却觉得有古怪,但当事人都不肯说,她又何必强求。
府中又看似平静地过了几日,算起来离上月陆玉武回金陵已过了大半月,承钰天天盼着他的消息,只是不得。
这日清晨,承钰刚用过早饭,外面就有人来说,世安王府来了人,要找二小姐。承钰惊喜,忙让人带进来,原来是陆玉武的贴身小厮四儿。
“这是怎么了,你来了,谁伺候你家主子?”承钰笑问。
“旁的人世孙不放心,一定要遣了我来。要不是大太太如今还病着,世孙也要亲自来的。”四儿笑笑,恭敬地行了礼。
“难得你家主子这么看重你。”承钰道,“姨母还好吗?怎么身子还没恢复?”
四儿答道:“具体我也不知,只说大太太是路途颠簸,要休养一段时日。”随即直入主题,“世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的把人送到您跟前儿。我们走的水路,不想那位姑姑晕船,如今见不了人,还在客栈歇着。”
正文第十八章
“人找着就好。”承钰听慎珠已来了泉州,欣喜不已,忙让平彤拿了几锭银子来赏四儿。
四儿不敢接:“姑娘使不得,要让世孙知道了,哪只手接的姑娘的银子,非打断不可!”
承钰好劝歹劝,让他拿去请底下人吃茶水,四儿才接了,说道:“要不是在京城找人耽搁了时间,咱们还能早些把人送到。世孙先让咱们到庄子上找,几天下来几百号人把国公府名下的各个庄子,上上下下翻遍了也没找着,还差点闹得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兴师问罪。”
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就是大舅母吗?大舅母一辈子精明悍妒,连一向目无下尘的大表姐孙步玥也是望尘莫及,要招惹到她,少不得惹一身麻烦。
“那没有事吧?”承钰问道。
“没事。我们家大太太说了阵好话,一撮风似的就把世子夫人哄回去了。大太太原要责怪世孙,后来一听是表小姐拜托的事,也就没有说什么,又派了好些人去找。”
承钰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为她这么一句话,也太过兴师动众了。
“最后庄子翻了个儿也没找着,世孙自己来找,巧在街上看到有卖竹草编的小玩意儿的,一寻去,那大娘正好叫慎珠!”
“起初世孙说明了意思,她还不肯跟我们走。”四儿说到这里顿了顿,“小的说实话了,还望姑娘不要责怪。其实那位姑姑不是晕船,是我们用药给迷晕了,才把她弄上船,带来泉州的。”
“什么!”
“姑娘息怒,那药对身体没什么损害,只是让人昏睡而已。”四儿忙解释。
姜承钰并不是恼他们对慎珠下药,而是惊异慎珠姑姑为何不肯来泉州见自己。
越有疑点,越表明慎珠姑姑当年是知道什么的,对她也越重要。
“我不怪你。你现在且回去,把慎珠姑姑安抚好了,我找了借口一出府,就来找你们。”承钰嘱托了一番,四儿方才告退。
大户人家的未嫁女子不常出门,但好在承钰只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性子贪玩,时常想往外头跑也是有的。午饭时她向姜彻央求,说沈令茹要出嫁了,自己想去外面的多宝阁给沈令茹选一套首饰送她,姜彻只好答应,命人多派几个小厮跟着。
承钰出了府,只说要去吃茶点,让小厮在客栈外边等着,自己带了平彤上楼找人。
四儿早候着了,见承钰来,忙领着她往慎珠的房间走,一面说道:“姑娘勿怪,那位姑姑醒了,只是闹着要回去,我们没办法,只好把她绑了。”
“我不怪你们。”到了房门口,承钰抬抬手,“你们自去买酒水喝,不用管我们。”
四儿不放心,坚持在门口候着。
承钰进屋时慎珠还在椅上挣扎,麻绳缠得有些紧,她的粗布衣裳被磨出了口子。
“慎珠姑姑?”
承钰有些不相信,三年前还水嫩得花儿似的慎珠,如今蓬头垢面,黄皮粗糙,俨然已经成了个市井大娘。
慎珠闻声抬起头来,一张苍老疲惫的脸上镶着那双清水眼,让承钰确定她就是慎珠。
“四,四小姐?”
四小姐?承钰和平彤对视了一眼,忽然想到她母亲孙氏在国公府行四,慎珠一定是意识不清晰,把她错认成母亲了。
“姑姑糊涂了,我是承钰啊,您不记得了?”
“承钰。”慎珠的眼眸亮了亮,“姑娘都这般大了,长得和夫人小时候一模一样,姑姑都认错了……”一面说,一面扭动得更凶了,刚才相见的喜悦只在面上停留了一忽儿,随即变得越来越焦躁。
承钰冷眼看着,慎珠挣扎了会儿,实在没了力气,向面前小小的玉人儿哀求道:“好姑娘,快叫人来给姑姑松绑呀,这绳子,太紧了,把姑姑都勒疼了。”
“这里的人不听承钰使唤,承钰也帮不了姑姑的忙。”
“好姑娘,你说的哪里话,他们哪敢不听你的话呀。”慎珠坐了几日船,也没吃什么东西,体力耗尽,累了一身的汗,喘匀气,她打起了感情牌:“姑娘如今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