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
冬雪送茶进来的时候,沈清月还毫不避讳地同罗妈妈道:“我父亲教训了吴表哥之后,吴氏到现在还没动静,再任由事情这样拖拉下去,只怕父亲又要心软了,我得去提醒提醒父亲。”
罗妈妈点头道:“是该去了。”
沈清月领着春叶去的。
罗妈妈守在院子里,她瞧见沈清月前脚走了,冬雪寻了个借口,也出了雁归轩。
沈清月拿着沈世兴的书去了万勤轩,其实她都没刻意说,沈世兴看见她就想起了吴氏和吴鸿飞算计她的事儿,忍不住面有愧色,闪躲着视线,道:“月姐儿怎么来了?”
“过来还书,还想再挑两本。”
沈世兴笑了笑,指着书架上的书,道:“你随便挑。”
沈清月放下书,捡了两本,又道:“父亲,二哥的书您还要用吗?不用的话,我就拿回去还给二哥。”
沈世兴面色一僵,脸颊有些异常的涨红,他嗓音低哑地道:“不用了,你拿回去。”
沈清月不动声色地提醒了沈世兴之后,便笑着把书都抱了回去。
她回去的时候,冬雪还没回去。
沈清月将书都堆在炕桌上,单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文府》,她眼睛都不抬地问罗妈妈道:“她去了?”
罗妈妈点了点头,道:“我让夏藤跟了一段路,说是抱着脏衣裳去了花园里。”
花园和浣洗院隔着老远。
沈清月视线落在书上,她手里的几本《文府》少有批注,但凡有,也都是用馆阁体写的,若不是她知道这是顾淮的书,很难看出是谁的笔记。
顾淮的馆阁体,写的很好看,沈清月觉得漂亮,无聊之下,竟然把他批注的页面都翻了一遍。
翻到第三本的时候,沈清月的手顿住了,有一页里,顾淮做了一句简短的批注,其中有个“秋”字右半边写法很奇怪,他没写成“火”,写得很像两根交叉的木棍。
顾淮的馆阁体很标准,其他的字都不会写错,这个“秋”字,显然是在避讳着什么,要么是他的长辈,要么是他的老师。
一般以“秋”字取名的男人少,沈清月无意识地捋平了书,仔细地端详起来,这个“秋”字,难道是顾淮母亲的名字吗?
可沈清月记得,顾淮的父母亲好像是顾家庄子上的同宗远亲,他的母亲会取这样文雅的名字吗?
罗妈妈歪头瞧着沈清月的眼睛,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沈清月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我想吴氏应该要狗急跳墙了。”她不动声色地合上了书,将顾淮的那几本书单独放在旁边,打算还给他。
毕竟有他的笔记,她留着不大好。
罗妈妈没看出端倪,点头赞同道:“除了老夫人,没人能帮三夫人了,她怕是要去老夫人院子里求救。”
沈清月看向窗外,冬雪回来了。
而与此同时,吴氏也的确去了永宁堂。
老夫人本不愿意见吴氏,听说是和沈清月的婚事有关,才叫人将吴氏领了进去说话。
第59章
吴氏到永宁堂来见老夫人的时候,苏老夫人也正在房里跟老夫人说着话,她一进屋子,先同苏老夫人对视一眼,随后才同老夫人请安行礼。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她脚边的小杌子上坐着一个丫鬟正在给她做抹额,她瞧了一眼吴氏,淡声道:“坐下说话。”
另有丫鬟给吴氏端了凳子过来。
老夫人便问道:“说罢,到底什么事?”
吴氏坐在靠背椅上,笑道:“老夫人,媳妇给月姐儿看了一门好亲事,不过媳妇不敢做主,请您来拿一拿主意。”
老夫人睨了吴氏一眼,道:“你们夫妻两个不会商议吗?要我一个老婆子拿什么主意。”
吴氏嘴角微动,面有为难之色,道:“媳妇到底不是月姐儿的生母,只怕做的有失偏颇,您一贯看重月姐儿,便想请您拿个主意。”
沈清月翻了年就足足十五岁,她的亲事该定下了,老夫人道:“说罢,你看中了哪一家的郎君?”
吴氏一笑,道:“正是我那不成器的亲侄子,鸿飞今年也快十六,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虽然和老二不能比,但也算青年才俊,他在东昌府的时候,县里还授了他‘贤良方正’的美名,而且鸿飞模样也不差,若不是相看来相看去实在找不到配得上月姐儿的人,媳妇倒还不敢提这事。”
老夫人若有所思,她低了低眼皮儿,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和吴鸿飞有关的事,旁的不说,吴氏眼下说的倒都是真的,这些条件一摆出来,配沈清月还真是绰绰有余了。
吴氏又道:“吴家就鸿飞一个独苗,将来月姐儿嫁过去就能主持中馈,再生个哥儿,等鸿飞高中,入仕做官,多体面。”
她见老夫人正在考虑,便道:“东昌府也不算远,若老夫人您想月姐儿了,或是担心月姐儿过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