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反应!
宣成魅脸一热,未待空木再回话,当即化作一阵风窜到门外,到院外角落处才变回人形。
“时方?”她走到院门处,故意做出惊诧的表情。昨夜他们去了许多地方,脚上身上本就沾着些泥土,倒也省得她再作假,“你怎么在这儿,是要来寻你家少爷么?”
时方转身。见是她,他先是一愣,又狐疑地看看她的屋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似对眼前情形完全理解无能。
“怎么这种表情?他不在么?”
“不不不……”他终回过神来,俯身道,“少爷正在屋中收拾,我便在这儿等上一会儿。”
“这样啊!”她大踏步过去,且非常“不小心”地把她衣上的泥印露了出来。
时方扫了一眼,果然很轻易就上了她的钩:“宣姑娘昨夜……可是有什么要事,未曾回府?”
“你怎么知道?”她仍装出惊讶的模样。待顺着时方的目光看过去,终于“发现”了那堆污点,才略显尴尬道,“那个……我昨日见后山上有簇淡粉色小花特别漂亮,本想趁着黄昏去寻,哪知……一时没找到回来的路。”
她在这府里迷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第一次是与空木一起,两人第二日一起成了薛家众人的笑柄,第二次是她一个人,偶然跑到四老爷的红亭边,虽无人张扬,可这事儿,时方却是知道的。
“是这样……”他果然信了,那抹飞在他耳根的红晕也跟着退了下去,“姑娘若之后还想要什么,直接与我说便好,没必要亲自去寻。毕竟在这府中,夜里还是小心些为好!”
宣成魅知她的名声保住了,便也没再过度表演,她适时收了情绪,应道:“我记住了!”
正说话间,旁边传来“吱呀”一声响。两人一同侧过头去,见空木端站于门口。大约是她屋里没有他的衣服,他并没有换衣,仍穿着昨日的淡灰僧袍,边角处沾着点点血迹,一张脸被阳光一照,就隐隐显出病态的白来。
她知他伤未大好,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黑沉下脸,咬着牙道:“你一个和尚,在我屋中做甚?”
空木自然了然。他眉头一皱,目光一凝,极诧异道:“这是你的屋子么?我大约记得……你是右边那间……”
“我是左边!”她大踏步走到他身边,“啪”地一声将右边门推开,怒气冲冲道,“你自己看!若是我的屋子,怎么可能会有这□□和木鱼!”
只是演戏,且观众只有一人,空木只要顺着她的话说便没什么差错,然他实属演艺界无师自通的典范,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舞台,他仍将它演出了深度,演出了广度。
他先跟过去看了一眼,又回转过去细细将左边的屋子打量一番,且这过程中,还不时喃喃一句“怎么可能”之类的话,末了,他方将脑袋一拍,惊道:“莫非……我遇了鬼了?”
宣成魅脸狠狠一抖,若不是时方在场,她真想与他说一句:喂,空木大师,你的戏过了!
然面前人却仍不自知。
一出闹剧过后,三人又如将来那日一样,时方在前,空木和宣成魅在后,亦步亦趋地朝灵堂走去。
许是戏过伤身,路上空木都没怎么说话,宣成魅则假意沉在“被侵占了屋子”的愤懑中,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三人默然前行,不过一会儿,便又到了那个横着白玉桥的湖边。
水光潋滟,晴光初好。
宣成魅与空木双双停下脚步。他们走的是长廊,在桥的一侧,而那桥是拱形,故只能看到近前一半。两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正好看到另一侧缓缓冒出了一头乌发,紧接着,就看到了二小姐薛清莲苍白但清秀的脸。
她正被丫鬟扶着上桥,仍是那一身素白衣衫,也仍是那朵雪白木兰,只是今日她发髻未乱,衣衫尚整,整个人也更显得素淡一些。她低垂着眼缓步前行,到桥的这一侧,见了空木和宣成魅,倚着丫鬟身子施行一礼道:“空木大师,宣姑娘!”
与初见那日极为相像,她的声,她的形,乃至施礼的方式,和眼睛里若有似无的浅浅哀伤。
两人相望一眼,齐齐回行一礼。
大约是见他们眼中明显存有打量,一旁的丫鬟解释道:“少爷与姑娘莫惊,我家小姐自得了怪病以后,病情就时好时坏,痴起来谁都不认,好起来还和从前一般无二,倒也惹不出什么事来!”
两人收回目光,想来,今日这二小姐当是好的时候。
“敢问二小姐,可是要前往灵堂?”空木躬身,话问得也如那日夜间一样彬彬有礼。
薛清莲点头:“空木大师与宣姑娘应也是要过去吧……不知大师是否介意,小女子与两位一起同行?”
“自然不会!”空木侧过身,宣成魅也识趣地让出了路来,“二小姐,请!”
薛清莲微微颔首,一抹淡如秋莲的笑容绽开,倒似落日之下掩不住的山光水色。
☆、并蒂双开夏日莲,一朵温婉一朵颠
三人举步前行,因结了伴的关系,时方先行去与薛老爷回话,薛清莲也将自己身边一直跟着的丫鬟遣开了。那丫鬟领命,往后大退两步,大抵是担心她痴病发作,终究未走得太远。然长廊并不宽敞,三个人根本没法儿并列,于是最后的队形就成了:空木与薛清莲在前,似主,宣成魅与那丫鬟在后,如仆。
连宣成魅自己都搞不清楚,明明是她与空木肩并肩走着,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