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着做什么”白琳无比诧异地看着外来户,“让伤疤好的最快的方式就是毫不留情地撕开他,让他暴露在空气中,拿着消毒水好好消毒杀菌等着他结痂。这世上的问题,你以为是等着躲过去就不存在了吗?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真正令人绝望的事情。”外来户冷笑一声,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白琳,许久才叹了口气,“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你从来没有听过,甚至也从来不敢想象的故事。”
二十年前,边防遇险。
有一队年轻人带着保家卫国的信念,既然决然远赴边疆,不求建功立业,只想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可是任务泄露了。
那一队年轻人,死伤无数,好不容易有人拼死逃了回来,想要将消息传达给最高将领。
可到了最重要的关头上,他却被自己身边一直十分相信并且敬重的人背叛。
他以为自己终究难逃一死,可等待他的却是无尽的折磨。
他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却终究因为心有牵挂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了下来。
直到最后,他亲眼看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在了一起。
万念俱灰之下,他再也不想求生,只想求死。
可他没有想到浑浑噩噩的醒过来后,他竟然依旧没有死成。
既然老天爷不让他死,那么他就好好地活下去吧。
无论是作为行尸走肉也好,还是一个外乡人也罢。
末了,他苦笑着感叹:“你们拿凤华来激我承认我的身份,可我就算是承认了又有什么用处?这里虽然闭塞,可我也知道陈征作为烈士早已经埋在了白石营的后山上。我又能以什么面目回到白石营去?”
“招福的功夫是你教出来的?”白琳又问。
外来户陈征点头:“那孩子根骨好,我不想他就这么废在这儿。”
“所以周定国才会见到他后就想要将他带回白石营去?对于周定国这个榆木脑袋来说,他竟然想不到招福的师承,倒是不如我了。”白琳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合适,便连忙收敛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看向陆晓棠,“那封信你也是看过的,怎么也不长脑子了?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找不到对方,这脑子也找不回家了?”
“这真的是周定国的媳妇?”陈征皱眉满脸的狐疑,“定国可不是那种会看上这么嫩的丫头的人啊。”
“我三十多了,我只是长的嫩!”陆晓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来想去还是为王凤华抱不平,“你凭啥就认定是凤华大姐背叛了你?你就不怀疑是宋淑媛从中作梗故意让你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吗?”
“这后来十多年里我也琢磨过来了,不过姑娘啊,你仔细想想,我死了是不是比我活着更好?”陈征叹息,“我本来就比她年纪大,当初哄着她跟了我就是看上了她长得好做饭又好吃。那时候所有的兄弟都觉得我是享福了,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我也不觉得自己会对不起她,她不就是要找妹妹吗谁知道……你们刚才说她妹妹坐了轮椅,是怎么回事儿?”
白琳讥诮地挑了挑眉,有些奇怪地问:“你还关心这个啊人家姐妹俩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可别吓唬我了,事情弄成现在这幅模样,谁的责任更大一点现在也不好说,我不想在做错事了。”陈征叹了口气,想了想,突然说,“你们要不去将招福给我喊过来,我听你们的意思是说周定国想要将招福带回去。但是这孩子惦记着他那瞎眼老娘,只怕是不愿意走的,我来劝劝他,让他跟着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陆晓棠皱眉:“听你这意思,你不打算跟我们回去?”
“我回去干啥呀?”陈征尴尬地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尘归尘土归土,我一个早就该死了的人,何必在冒出来招惹人家?”
“凤华大姐并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你活着而已啊。”陆晓棠咬了咬唇,有些小心地问,“在你心里是不是还过不去你看到的那个坎儿?”
“不是。”陈征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晓棠的话。
白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拍了拍陆晓棠的肩膀:“我腿脚不好,也不知道招福他家在哪儿,你先去把招福找过来吧,别老是跟陈征大哥谈凤华大姐了,你看不出来人家不愿意谈吗?”
陈征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默认了。
陆晓棠狐疑地出了门,白琳便抱着胳膊冷笑起来,低声骂了一句:“狗男人。”
“你骂我?”陈征愣了愣。
白琳点头:“不然呢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当初自己看到的事情,现在又为什么不敢回去面对?你是害怕回去后发现凤华大姐身边真的有了别的男人吗?实话告诉你吧陈征,要是凤华大姐身边真的有了别的男人,我们是不会来跟你说这一番自讨没趣的话的。凤华大姐这几年过得很是艰难。她离开白石营了,说是自己不愿意靠着你死了的那点抚恤金活着,呆在白石营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被提醒着你死了的事实。后来在陆晓棠两口子的帮助下,她在般阳县找到了妹妹,开了个饭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残废了的女人,日子到底怎么样,你猜也能猜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