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的是魔界人?”宿炳陡然瞪大了眼睛。
屏障之外的宝珠也陡然瞪大了眼睛,他攥紧手里的珍珠,默念了一串咒语,瞧瞧走远了一些。
珍娘眼风里瞥见宝珠的动作,微微松了口气,眉眼轻佻地看着宿炳反问了一句:“不行吗?”
“你怎么会爱上魔界的人”宿炳怒目而斥。
“罪孽?我无论犯下什么样的罪孽都用生命的代价来偿还了,倒是你,一个真真正正的罪魁祸首,却有什么立场指责我?”珍娘冷笑一声,手中匕首直指他的喉咙,“说到底,这最初不过是你我之间的矛盾,却用了整个东海来陪葬,难道你觉得自己现如今所受到的惩罚不应该吗?”
“可我已经入魔,何须神仙来定我的罪责?”宿炳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珍娘,蓦地问了一句,“你说周定国就是你从前的爱人,周定国可未必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在你身边时就已经探查过,你的周围根本没有任何人身上带有灵气。直到后来宝珠被送了过来,只可惜他最初在一头猪身上,我并没有多想。”
事情本就简单,没有那么多的人心算计。
珍娘的意外湮灭是宿炳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一直以为珍娘所爱的那个人就在东海。
东海覆灭了,珍娘也就成了无依无靠的人。
宝珠已经跟在他身边去了天界,到那个时候,珍娘势必也要投靠他们的。
而他早已与魔界做好了沟通,只要东海覆灭,他便可以立刻带着宝珠和珍娘投靠到魔界去,甚至于因为他在东海立的功,已然可以在魔界换取一个侍卫长的职务。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天兵会来的那样快,或者说宝珠会背叛的那样快。
随着宝珠背叛,珍娘身死。
他的人生一下子没有了追求,被捕也成了无所谓的事情。
只是在天帝面前,他选择了攀咬宝珠。
本来珍娘的事情就跟宝珠脱不开关系,他虽然没有动手,却也是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他始终不知道宝珠最终落了什么样的结局,他只知道自己被散去形魄囚于镜中,如此过了千年。
千年后,太上老君将他从镜中唤醒,告诉他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可以让他早日洗清自己的罪责,重新修出形体回归天界。
宿炳迷迷糊糊中应了,便随着他们来到了凡间,见到了陆晓棠。
司命星君说这个女人身世坎坷命途多舛,期望宿炳能够多多照拂。从今往后,两人的命运便联系在了一起,只要陆晓棠此生圆满,他们在天界众多痴男怨女中可以获得更高的票数便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宿炳就可以脱离溯世镜中,重新做回他自己。
宿炳应了,直到后来他发现即便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随着陆晓棠生活幸福指数的提升,他的法力恢复也越来越快,甚至于可以脱离魔镜暂且活动。
打那时候起,他就开始盘算另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借住陆晓棠的这幅躯壳,复活珍娘。
魔界曾经应承过的事情,如今也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可如果周定国的身份如同珍娘说的那样,那他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没有人知道他当年我为什么要背叛天界,也没有人知道东海覆灭的真相。
如今,他还有什么信心能够保证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呢?
除非毁了珍娘和她手里的那枚平安扣!
宿炳刚要行动,珍娘手里的匕首便往前递了三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幽幽开口道:“你怎么还是没有明白?这个玉扣跟你的溯世镜本是永远,溯世镜的用处,你忘了不成?前尘往事我可以知晓,未来变化我亦可以知晓。你想要做什么,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我可从来没有用溯世镜做过这样无聊的事情。”宿炳皱眉。
珍娘点头:“你若当年无聊一些,便早该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我跟你说过,我爱上的是魔界的大将军,你还猜不到当年的那个人吗?”
宿炳浑身蓦地一僵。
“你是说……崇光将军?”
当年对他伸出橄榄枝的魔界大将军,鼎鼎有名的不败战神,最喜身着银甲手持樱红长枪,脸上常年带着一张银箔面具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这么说来,他倒是在东海见过那人的身影。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以为崇光将军是偷偷到东海探查地形,为了一举歼灭这里而已。
珍娘却说,崇光是为了她。
简直滑稽!
“你不信啊?”珍娘摊了摊手,“可这就是事实啊,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要不然你弄死我,看看周定国会不会在一瞬间冲破记忆?”
宿炳鄙夷地看着珍娘,神情仿若在看一个傻子,他说:“魔界向来没有这等罪责判定的标准,你如今成为陆晓棠是因为当年你自刎于东海,加之……加之我与宝珠的冷眼旁观,才令你魂魄散尽堕入轮回。那么崇光将军又是为何?崇光将军在魔界地位尊崇,你要知道……”
珍娘将同样的表情还赠给他,冷笑着问:“你是在镜子里头呆了一千年把自己脑子挤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