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很通透,他听她提长玹,面色冷了,看她这么茶饭不思的,到底是不忍,这几日来,她帮了他不少忙。
卫甫便说:“行,他要是不出事便是在重甲营,姑娘一会儿随我去送吃食,就能见到他。”
魏姝这就开心了,笑着说:“好”
晚间安营时,她提着装着烙饼的筐篓跟在卫甫身后,香喷喷的,将士们都饿的迫不及待了,一拥而上的伸手去哄抢,魏姝险些被抢的摔倒,她的眼睛在秦军里面环顾,没有短发的,更没有碧眼的,她就开始慌了,像是被蚁虫啃噬,直到都分发完了,筐篓里空空如也了,她也没见到长玹的影子。
她想他是死了,死了,她又能如何,跑到石门去给他收尸?还是给他打造了灵牌?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也不想哭,就坐在火堆旁发呆,直勾勾的看着熊熊的火焰,身后是唱小戎的秦兵,脑中是空的,胀的,连身旁坐了个人她都不曾发觉。
终于,她坐累了,准备离开,一偏头见了旁边的人,她就愣了,怔怔的,然后她笑了,很开心,眼睛里都是含着快乐的。
他的碎发长了些,脸色比以前好多了,嘴唇上也有了血色,他也正看着她,陪她坐在火堆旁,碧色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小小的很不真切,他的目光或许不温柔,但此刻也绝不是冰冷的。
魏姝看了他许久,高兴的眼睛都酸了,磕磕绊绊的说:“你受伤了吗?”
长玹摇了摇头。
魏姝又说:“那,那你吃饭了吗?”
长玹看她急切慌张又喜悦的样子,再次轻摇了摇头。
魏姝急忙的把身上的口粮袋解开,迫不及待的把肉干都倒给了他说:“你都拿着,都给你”
长玹还是没说话,他那起了一块递到魏姝唇边,魏姝停顿了下,凑上前咬了一口,长玹便将她咬剩的一半吃了,上面还有着她咬出的小牙痕,他也不嫌弃她。
她一直很惦记他,等一见面了,又没话说了,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光是坐在一起心里就足够开心了。
过了一会儿,魏姝说:“我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你了”她是要回秦宫的,而他则要留在军营,命运都不受他们自己的掌控,一别有可能便是一生。
她偏头看着长玹,他正在看着火堆,红彤彤的火光映着他的侧脸,他生的有些冷峻,看起来很不好接近,但此刻意外的有些柔和。
魏姝觉得他没听她说话,带着怒气的轻吼他说:“你别把我忘了!”
长玹这才看她,也不说话,只点点头。
魏姝很不放心,突然间想起自己身上有块玉,她便从怀里掏了出来,那玉很精美,是楚国的红玉,由白氏亲自命巧匠打凿,薄如羽翼却堪比金坚,鸾凤龙环,青鸟簇拥下是一个姝字,她很喜欢这种红玉,甚至此前还想抢范傲的,她将那玉珰给长玹,说:“我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唯有这玉,从小就不曾离身,你收着,省着忘了我。”她眼里变得很烫,却还是故作严厉的提醒说:“不许卖了,不许丢了,很值钱的!”
卫甫正在收拾伙房里的物什,叮当作响的,他看见魏姝一脸笑容的回来,也偷笑了,清了清嗓子问:“见到了?”
魏姝扯着自己的衣袖站在灶火旁,抿笑说:“见到了”
见到了,够了,以后也不会再惦念了,她会忘了他,然后继续的生活下去。
她逃出不去秦宫,左右不了命运,她只能屈服,只能和亲人分离,这是她做不了主的,也反抗不了的,人生来就是有太多的无奈的,公侯女也不例外。
她会继续的讨好嬴渠公子,为了在秦宫里保命,而嬴渠呢,他也喜欢魏姝的亲近和讨好,这就够了,这样的世道,又何苦算的那么分明呢。
卫甫的心还是很好的,他挥了挥手,故作厌烦的说:“起开起来,那边美去,我还得给嬴渠公子熬药呢,别碍事!”
魏姝上钩了,问:“嬴渠受伤了?”
卫甫指着自己鼻子说:“问我呢?谁说要讨好嬴渠公子的?”添了把柴火,阴阳怪气的说:“反正不是我”
卫甫是故意提点她的,她既然知道长玹没事,也见了他,就该全心的去待秦公子,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魏姝说:“药熬好了,我给嬴渠送去吧。”
卫甫说:“随你”
卫甫看着魏姝离开的身影,或许那个叫长玹的少年对她也很好,可长玹保护不了她,他太卑微了,地位,出身。
公侯女和奴隶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身份是他们难以逾越的沟壑,奴隶是他永远的烙印。
不是卫甫残忍,而这个世道本就是如此的残酷薄情。
魏姝端着汤药回到了营帐,嬴渠脱下了铠甲,正坐在矮案旁书着竹简,见她进来,将笔放置到了一旁。
魏姝说:“嬴渠哥哥你受伤了?”
嬴渠接过汤药,说:“无碍。”他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旁,继续的执起笔。
魏姝便问:“嬴渠哥哥为何不喝。”
嬴渠执着笔的手臂微微曲僵,也不看她,面上还是淡淡的,说:“太烫”
魏姝很讨好的说:“拿我给嬴渠哥哥吹吹吧。”说着她端起汤药,鼓着嘴吹着,吹出一片片小涟漪来,又举给他说:“可以喝了!”
嬴渠眉头皱了皱,将汤药放在一旁,语气平淡的说:“不急”
魏姝想起芈氏要害他,一路也不见有事,便问:“嬴渠哥哥,要害你的人呢?你不会再有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