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听了这一番话,一双眼睛亮了起来,燃烧着感激和希望之火。阿炎说:“刘哥,阿炎说过了,不会破坏你的家庭,也不要你为了阿炎离婚。阿炎还是那句话,俺这一辈子就为你一个人活着,你只要心里还装着阿炎,别忘了抽空去看看俺,俺就知足了。”
刘清远说:“我的好阿炎,刘哥当然不会忘了你,也不会抛弃你。我让你去老王家住,一是因为生活条件好,最主要的是他家离我的老家很近,我就可以借着回老家的机会,经常见到你了哩。”
阿炎使劲点着头:“那好,我听你的,去王所长家住上一段时间。”
刘清远看着阿炎整理好行李,上了王连甫的吉普车驶离第一招待所,这才一个人凄凉地回到自己家中。
常燕正在给刚放学回家的儿子检查作业,见到刘清远进屋,头也不抬地问:“把你那个小‘表妹’送走了?”
刘清远哼了一声:“是你送走的,不是我。常燕,我甘拜下风了,你的心计比我深的多,做的滴水不漏,还能博得同情。”
常燕说:“你应该感到平衡了吧。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刘清远,你说我比你有心计,那是抬举我了。我只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且还最大限度地保住了你的面子。不像你,把人打成残废,搞得满城风雨,让我再也抬不起头来。”
刘清远一摆手:“算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常燕,如果你以前说的要离婚的话还作数的话,我同意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法院?”
常燕冷笑了起来:“你同意了?我却不同意了呢。跟我离了,你好称心如意去跟你那小表妹结合?告诉你吧,除非我常燕死了。”
小刘遨不知道爸爸和妈妈为啥吵了起来,很害怕地抬头问妈妈:“妈妈,你们是因为我的作业写的不好吵架的吗?我保证明天一定写好,你们别吵。”
常燕摸了一下儿子的头顶:“乖,不是因为你。你的作业写的很不错了,下次再努力写的更好,好吗?”
儿子很脆生地回答:“好,我一定努力。妈妈,什么是离婚啊”
常燕说:“表妹不是好人,她会给咱家带来麻烦,咱不要表妹。”
儿子很听话地点点头:“表妹不好,我不要表妹。”
刘清远的脸色铁青,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从那以后,刘家的日子就在平静而死气沉沉中度过。刘清远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单位里,一改往日拉山头聚帮派的行为,开始热心于建筑学的专业知识。他把几年前打倒“黑学术权威”时搜查来的专业书籍从库房里找出来,把自己埋在书堆里,没日没夜地阅读。不但如此,一日三餐也都几乎在单位食堂里吃,只有到夜深了才回到家里,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天明即出。
常燕见丈夫这个样子,也不去过问,两个人虽然每天能见上一两面,却形同路人。儿子刘遨放学后天天跟妈妈泡在一起,对爸爸刘清远也就越来越疏远,甚至见了他就害怕,要赶快躲到妈妈的房间里去。
这样的日子转眼就过了一年,一个三口之家静如死水。京剧团没有了当家小生和当家小旦,很快就处于瘫痪状态,大院的砖铺小径上很快长满了荒草。最主要的是,几出革命样板戏唱了这么多年,很多人对剧情和剧中的人物熟极而流,甚至连其中的一些唱段也都能随意地哼唱出来了,再也提不起兴趣去剧院里看这些老生常谈了。这就像是冬天里的大白菜,一天三顿都在吃,再好吃也味同嚼蜡了。
常燕不再去剧团上班,专心在家里带孩子,辅导儿子刘遨的功课。虽然学校里不再开什么课程,但常燕是上过大学的,知道知识对一个人终生前程的重要性,所以就亲自在家里对儿子授课,丝毫也不肯放松。
每到白天,刘清远出门上班去了,家里就成了母子二人世界。常燕教儿子识字,画画儿,唱歌,有时也教一些革命样板戏的精彩唱段。刘遨很聪明,妈妈所教的东西一学就会,而且也表现出对知识的极大兴趣。他不像大院里的其他同龄孩子一样,到处乱跑疯闹,不是拣石头砸人家的玻璃,就是相互之间打的头破血流,哇哇大叫。在他们这个家属区,刘遨绝对是一个另类男孩儿,平时下楼走路时都迈着小方步,举止宛然就是一个小大人儿。
跟丈夫开始冷战以来,常燕加强了跟娘家的联系。每到周末,常燕都要带上儿子到娘家去,帮母亲做做家务活,或者陪父亲聊聊天。父亲常明发知道京剧团垮了,女儿没有事儿干,所以也很欢迎她经常回娘家来玩儿。常家只有常燕一个独生女,没有儿子孙子,所以常明发很喜欢外孙刘遨,祖孙两个只要到了一块儿,就要玩个昏天黑地。
常燕每到周末就回娘家,刘清远也自然不会呆在家里。他有自己的秘密去处。
第10章 26
□□结束了。
一九七六年的秋天,一股寒流袭来,滨海市的人们早早地穿上了绒衣秋裤或毛线衣,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接连十几天了,天空中总是乌云低垂,冷风凄凄。满街满巷都是落叶,被秋风卷起来,扬在漫天云里,受惊的宿鸟似地四处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