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射嘴角紧闭,一言不发。他似乎是预料到了结局,索性沉默。
晋王的眉峰轻轻挑了挑:“你可以选择沉默,私运数量如此巨大的铜器,无非就是身败名裂,处以极刑。皇上看在你劳苦功高,为朝廷效力多年,年纪又这么大了,也许会格外施恩,不杀你的家人,最多,男的充军,女的为奴,他们会被发配到很远很荒凉的地方,你有儿子,有女儿,还有两个小孙女,他们都是娇生惯养,路途艰辛遥远,很可能还未到地方,半路就劳病而亡。就算走到地方,他们也要一辈子服役,给人做牛做马,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被人欺凌,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老右相,你一死倒是解脱了,可你的儿孙恐怕就要遭受一辈子受不完的罪。”
那老仆射微微动容,似有不忍。但片刻后即道:“他们既然是我的儿孙,能跟着我享福,就应该能跟着我受苦,命中注定的事,就得认”
晋王看他神色坚毅,便不再多说,让人把所有涉案人员关押起来。
半城雪看着那些铜像被人从淤泥里起出来,在岸边摆了长长一排,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昊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铜像藏在船底的别告诉我你事先一无所知,看你笑得这么古怪,就一定有猫腻”
昊朔笑吟吟地看着半城雪:“难得你肯笑着跟我讲话,更难得的是,你终于肯称呼我的名字,而不是像别人一样,称我做王爷。”
半城雪挠头:“这个有什么不一样吗那我还是叫你王爷吧”
“不用,我喜欢听你称呼名字,这样才像真正的夫妻嘛。”
半城雪有些拘谨:“快别肉麻了,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
昊朔还没说出来,叶来香便揭开谜底:“其实王爷早就来了,王爷是和我一起到达忠烈县的,只是王爷不让我告诉王妃,我们也一直在暗中关注这案子,那些运粮船送粮食来的时候,王爷就已经安排了眼线藏在船夫当中,他们的一举一动,当然逃不过王爷的法眼了。”
半城雪看看叶来香,又看看昊朔:“你们两个合起来骗我”
叶来香一笑:“我只是奉命行事,其实,王爷一直放心不下王妃,每天都在担心王妃在这里会吃不好,睡不好,还担心您会被那些人伤害、蒙骗。”
半城雪总觉得叶来香提到晋王时,那口气,那神态,很不一般,尽管她已经努力装作很平静很随意,但半城雪还是能感觉到其中另有一番味道明明如月。难道说,叶来香对赫连昊朔有意思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她越发觉得这种猜测极有可能。
莫君储一直在清点铜像,直到一百零七尊铜像全部找齐。当然,还有一尊在罗汉洞。从始至终,他没再看半城雪一眼,甚至最后来向晋王辞行的时候,也没抬头看半城雪。他告诉晋王,要把这些铜像全部运回京城向皇上复命。
半城雪觉得他的走太突然,问了一句:“你就这么走了,那些铜像案的嫌犯呢就不审理了吗”
“审理疑犯是大理寺的事儿,与末将无关,末将只负责追回铜像。”
“主犯玄空还没抓到呢”
莫君储轻轻沉了口气,不再回答半城雪地追问,转向晋王:“多谢王爷此次鼎力相助,末将告辞”
昊朔一直等到莫君储离去,这才突然变了脸,一把揪住半城雪:“半城雪你什么意思当着本王的面,对别的男人表现出难舍难分之情,太过分了吧”
半城雪龇牙咧嘴皱眉:“咝好痛放手啊你把我胳膊拧痛了”
昊朔索性把她胳膊拧到背后,往上抬:“痛吗你还知道痛啊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本以为晾了你两个月,你会学乖点,结果刚给你好脸色,你就当着本王的面勾搭别的男人”
“赫连昊朔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勾搭别人了哎呀,胳膊要断了”
“你刚才什么意思左一句右一句,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审疑犯,抓疑犯,还不就是找借口不让莫君储走吗”
半城雪感觉要崩溃了:“赫连昊朔,你有点脑子好不好我那都是为了案子,这件案子,一直都是他在跟,没人比他更了解情况了”
“半城雪,没脑子的人是你你做了这么久推案,难道还不清楚,捕快的职责是追赃捉盗逮捕人犯,审案都是推案的事儿”
“赫连昊朔,你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半城雪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昊朔瞪着她,放松她的手臂,让她站直了身子,面向自己,认认真真道:“是,又怎么样本王承认吃醋了你是我的妻子,眼里心里,只能装着我,不许对旁的男人念念不忘”
半城雪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家伙居然承认吃醋,可能吗他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吧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跟他的婚姻只是一纸契约呢不,不可能,说不定又是这家伙的什么花花肠子,一旦自己掉进他的“温柔陷阱”,他立刻就会换另一幅嘴脸,大大地打击一番自己的自尊心,然后骂自己是蠢猪。不管怎样,总之,千万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就是了。
“那个啥嘿嘿,我知道,你吃醋是假,跟莫君储过不去是真,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你就总跟他过不去。当然,也跟我过不去,总之,在你眼里,看我也好,看他也好,哪儿哪儿都是不顺眼的这个,我不跟你计较,当然,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你的王妃嘛,当然不会让堂堂晋王爷蒙羞。我们之间,只会发生你在外面找女人的事儿,决不会发生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