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把半城雪一行人安排在驿馆,跑前跑后地张罗,人倒是挺热情周到,但半城雪心里挂着的却是案子。既然没有任何卷宗可参考,那么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案发现场看看。
从忠烈县通往忠烈乡有一条五里长的大路,路上大大小小修了二十八座牌坊,据说,都是为了纪念当年跟着先帝打江山时,阵亡功臣的遗孀而建。那些女人为亡夫守了一辈子节,当地人深为感动,便修了这些牌坊来纪念她们。
县丞显然对这些牌坊的来历非常熟悉,如数家珍,一路上为半城雪介绍每一座牌坊的传奇故事。
半城雪看着那些牌坊,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虽说世俗对女人有诸多限制,地位远不如男子,可也没有限制寡妇不能再嫁。桂镇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再嫁的,多得是,都是为了生存,只要不是乱搞男女关系,没人说三道四。怎么忠烈县会有这样的风俗
县丞在一座最大最古老的牌坊前停下,指着道:“这座牌坊,就是案发现场。”
半城雪抬头打量着那座牌坊:“这是谁家的”
“这是石杨氏的牌坊,老太太生前是位将军夫人,她的丈夫和五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她死后,石家没有什么后人了,乡里便做主卖掉了她家的田产,修了这么一个牌坊,来纪念老太太。”
“那么,吊死在牌坊上的死者都是谁,什么时候发生的”
县丞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册子:“下官这儿都有记录,王妃稍后有了,在这儿,辛未月庚辰日,王氏吊死;辛未月乙丑日,张氏吊死;辛未月辛丑日,柳氏吊死;壬申月甲寅日,蒋氏吊死;壬申月葵亥日,李氏吊死。”
半城雪在牌坊下转了一圈,注意到这里是个交通要道,就算凶手作案留下什么痕迹,也早被过往的行人和车马掩盖掉了,很难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便问:“这些个死者,跟那位将军夫人石杨氏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她们非亲非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如果非说有关系,就是同住在忠烈乡武林英雄:第一美人复仇记。”
“如果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多牌坊,凶手单单选了这座牌坊做为吊死她们的地方”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县丞一脸茫然。
半城雪感觉再问县丞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道:“烦请县丞把这五位遇害者的详细资料、住址、亲属等写一份卷宗给我,对了,还有那位将军夫人。行了,今话”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半城雪微微蹙起眉头,也许,她该找个当地的大人了解一下情况。
她拦住一个刚刚从河边洗衣归来的女人,不等她张口询问,那女人已惊慌失措夺路逃进一间院落,“咣”的一声紧紧关上门。
半城雪不明所以,愣了一会儿,道:“这儿的人好怪啊,似乎对外来人充满戒心。”
铁索接了一句:“这么半天,好像只看到女人,没见有男人。”
半城雪又试着敲了几家门,结果,同样吃了闭门羹。
站在石板路上,半城雪能感觉到,门缝后藏着一双双充满惊慌和防备的眼睛,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这里的人如此害怕陌生人。
再回到村头,那些个晒太阳的老妪不见了,田间耕作的少妇也无影无踪,只剩几头耕牛,就好像所有的人同时人间蒸发,忠烈乡成了无人的鬼乡。
半城雪越发疑惑,问一直没有作声的莫君储:“莫将军,你怎么看这忠烈乡”
莫君储却只回答:“末将的职责是奉旨保护王妃,其余一概不过问。”
半城雪愣了一下,是啊,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跟莫君储搭档办案,所以,也就顺理成章询问他的看法,却忘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她只好转问铁索:“你觉得的呢”
“小人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这儿的人被连续发生的凶案给吓坏了;二,有人叮嘱她们不要随便说话。”
这些原因,铁索能想到,半城雪当然也想得到,但她想问的不是这些。如果换做是莫君储,一定会为她指引一个破除僵局的方向,这种默契,铁索还没有。她看了莫君储一眼,终究还是深深咽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