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一辈子见过无数风浪,此刻闻得这个消息深感不安,他忧心忡忡的道:“陛下深爱太子,如今有此不幸,若太子的死因有疑,恐怕都中又将起风浪了……”
“谁说不是呢。”王丰也跟着叹气。
“陛下又多喜欢太子殿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
曹王李淳远一身孝,面容哀戚的跪坐在蒲团上,手中重复着往火盆里扔纸钱的动作。
弟弟梁王李淳泽不住的把目光投向身旁的兄长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拉扯了下李淳远的袖子,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阿兄,你去劝劝父亲吧,小六还未出殡,东宫已经杖毙六个宫人了,再这样下去,天下人都会说父亲杀戮太过的!”
李淳远摇头,表示无可奈何,“父亲把小六的薨逝怪罪在宫人身上,如今这种情形不是你我能制止的。”
意思是叫他也别管那么多。
李淳泽听到这里微微皱眉,他靠近李淳远,带着些试探道:“听说小六生病是因为那一年韩庶母摔下台阶头部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小六去清泉观求了真人,宁愿减去自己的阳寿换回韩庶母康复……”
话还没说完,李淳远就低斥道:“不要说了!”
李淳泽神色有些讪讪,李淳远为刚才的疾言厉色有些愧疚。
便缓和了脸色解释道:“就是因为这件事,韩庶母已经病倒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父亲大发雷霆是因为那几个宫人没有服侍好小六……”
“所以你别胡乱打听了,小心让父亲知道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李淳泽向来胆小,听了这话忙保证自己不乱说。
李淳远抬头看着寄奴的牌位道:“自小六去了,父亲连朝政都不理,你我都是小六的兄长,如今只能在他的灵前尽尽心意了。”
提起逝去的弟弟,李淳泽情绪有些低落,“说起来,我一直都知道父亲最疼爱小六,如今他不在了,最伤心的也是父亲。”
“如果换做是我,不知父亲会不会这般……”
“什么?”最后一句李淳远没有听清,他疑惑的皱眉。
李淳泽急忙摇头,“没什么,我想说三兄还在辽东,他会不会回来?”
李淳远也不知道,他微微摇头,片刻后,李淳泽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对了,也没瞧见二兄,他去了哪里?”
他这么一说李淳远也抬头张望了一圈,然后示意不远处的内侍过来,“看见燕王了吗?”
内侍仔细想了想,道:“半个时辰之前好像有人把燕王叫走了。”
李淳远和李淳泽相视一望,心中充满疑惑。
位于丽正殿左面的是崇仁殿,此刻被两个弟弟惦记着的李淳业正跪坐在崇仁殿的中央。
殿内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上首是面色阴沉双目压抑着杀气的李晖,左下首是吴舟,右下首是刘钦。
许久许久,李晖嘶哑着声音道:“吴舟,念给燕王听……”
“是!”吴舟恭敬的伏腰,从袖子里套出一张薄薄的纸,对着李淳业语气平缓的念道:“千秋节之前,太子召燕王入东宫三次,燕王婉言拒绝,千秋节之后,九月二十,未经太子传召,燕王于酉时初刻入东宫拜见太子,并停留在东宫一个时辰……”
“九月二十一,太子召燕王入宫,手谈半个时辰;九月二十三,太子召燕王入宫,讨论国事一个时辰,并一同进膳……”
“十月初三,太子赐燕王千里马一匹,并于东宫跑马场比试骑射,太子胜……”
李淳业越听心提的越高,他方才一进门,父亲的目光就似刀子一般戳在他身上。
本以为是父亲伤心过度,看什么都不顺眼,心中难免有气,因此他还准备安慰一番。
但没想到他还为行礼,父亲就命他跪下,却一句话都没有,到现在也跪了有半个时辰了。
直到吴舟念出这些,李淳业才察觉此事应该与弟弟的死有关。
果然,吴舟念完后,问李淳业:“大王,奴念的这些与实际可有差池?”
“并无。”李淳业摇头。
他抬起头看着父亲,正声道:“父亲这是何意?”
李晖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说话,吴舟看了眼上首,代替主子道:“大王,太子殿下是在千秋节后感染的风寒,当时他身强体壮,吃过两剂药后就痊愈了……”
“但仅仅过了六天,太子殿下又开始咳嗽,并且病情越来越严重,到了咳血的地步了……”
“这我知道。”李淳业回想起那段眼睁睁看着弟弟一日比一日虚弱,却药石无医的日子,眼中已有水光浮现。
“当时母亲不仅命宫中所有医者为寄奴诊治,还秘密请了民间的杏林圣手入宫,可……依旧没能救回寄奴……”
他咬着牙面色惨白。
吴舟似有动容,但想起李晖的吩咐,他只能硬下心肠道:“大王,宫中医者数百,却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太子殿下,皇后殿下请了宫外的圣手,也没能治好太子殿下。”
“你知道这是何原因吗?”
第298章 打听
李淳业蹙眉,“数百医者中佼佼者唯二十余人,寄奴第二次病倒后,医者说寄奴是伤了心脉才开始咳血,也开了几张护心养肺的方子,可那些药喝下去统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