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听说后心都要碎了,所以对于李淳业夫妻二人的行为,她并不认为是真心实意的表示歉意,他们不过是想做给外人看,以此得到别人的夸赞。
这日,四郎吃过午饭后就睡着了,曹氏坐在月牙凳上给他摇扇,表情认真,一丝不苟。
虽然姜氏极度厌恶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做的比宫人还仔细,四郎睡梦中想翻身,她眼尖手快的伸手阻止,免得四郎碰到了伤处。
秦氏跟李淳茜上门来了,见着门口的李淳业,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庶母!”李淳业恭敬的拱手行礼。
“嗯。”
秦氏点头示意,细细打量二郎,他瘦了不少,挺拔的身子远远看着像一根竹竿,风吹吹就能倒下似得。
他脸上的神情是一片疏离的冷淡,秦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起了正事,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进屋去了。
李淳茜却蹙着眉头,见生母进屋去了,他凑近兄长道:“等我一下!”
李淳业看了他一眼,却一句话都没说。
“阿姜……”宫人引着秦氏二人进去,姜氏听见通传赶紧出来迎接,“你来啦!”
“我来看看四郎。”秦氏悄悄的凑在帷帘外看了内室的床榻一眼,低声询问道:“他这几天怎么样了?”
姜氏闻言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双目充满哀愁,“不想跟人说话,胃口也不太好……”
秦氏皱紧眉头,“他这是心里难受!”
姜氏点点头,然后拉着秦氏去了外厅坐下,又唤了侍女上茶。
李淳茜温声劝道:“庶母也清减了,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姜氏没有回答这话,她摇摇头,眼角酸酸的,“我可顾不得自己,四郎如今这样,我心里难受……”
说罢她捏着帕子低头擦拭眼泪,秦氏微抬下巴示意李淳茜出去,然后才问姜氏:“她还在呢?”
姜氏自然明白这个‘她’是谁,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里面一个,外面一个,烦也烦死了!”
“别这么说……”
秦氏嗔了她一眼,“他们来总比不来强,来了还表示他们对不起四郎,不来那就真是没良心!”
姜氏嘴角蠕动了两下,却无话反驳。
秦氏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劝道:“阿姜,我知道你伤心,咱们都是有孩子的,我理解你的心情……”
“可你听我一言,四郎还小,许多道理他都不明白,你是他的生母,若是你都整日唉声叹气的,四郎又如何解开心结?”
“你老是记挂着他受伤这件事,下人们也战战兢兢的服侍,这就等于时刻提醒四郎,他腿受伤了,不能走路了,老是纠结着这些事就是为难自己,你得为他以后几十年的日子做打算!”
姜氏听闻这番话,不觉身子一怔,她反复咀嚼后,越想越是这个理,她激动的握住秦氏的手道:“阿弥陀佛,也只有你掏心掏肺的跟我讲这些道理!”
“若你不说,我还糊涂着呢,想想也是,我每日愁眉苦脸的,四郎看着也不舒服……”
秦氏轻轻摇头,柔声道:“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若是三郎受了伤,我也想不到这些,只是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难受……”
姜氏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抬手轻拭眼角,哽咽道:“你的心意我都记着,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鼎力相助!”
“咱们俩别说这么见外的话!”秦氏微微瞪了她一眼。
“对了,阿郎有没有来看四郎?”
姜氏点头,“来过几次,他一来四郎就要高兴些,可事情多,也不能天天来……”
秦氏听出她说这话语气有些不高兴,便道:“阿郎也心疼四郎,不过政务缠身,你也知道,外边一直传着要跟吐蕃开战了,又不知要打几年,要死多少人。”
“因着这些事,三郎近来连个喝水的空闲都没有,他每次见着我都喊累,想来也可惜,四郎要是不受伤,也该进入朝堂观政了……”
秦氏慢声细气的说完这话,就发现姜氏的脸色十分僵硬,她咬牙切齿紧紧攥着手,指节泛白,眼里掠过一丝阴冷的恨意,秦氏有些不安,“阿姜?”
姜氏闻言回过神来,心不在焉道:“哦,没什么,我想起了一些事……”
“总之你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氏柔声劝道。
……
蓁娘也去看过四郎,可姜氏一见到她不是甩脸子就是指桑骂槐,蓁娘听得难受,若不是出了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原来姜氏已经对她有如此之深的成见。
毕竟是一同入宫的,又相处了十几年,却落得今日形同陌路的局面,着实让人唏嘘。
她去过几次后就不再去了,姜氏亲自照顾四郎,日夜忧思,她又何必去惹她大动肝火。
不过曹芳蕤说四郎胃口不好,蓁娘便去了膳房,日日都做些清淡爽口的小菜给四郎送去,若胃口不好,那伤口怎么能好的了。
她估摸着姜氏不会把菜端上四郎的食案,但这也是自己的心意,若什么都不做,她就是坐也坐不安稳的。
倒是二郎那边,蓁娘听权娘说,他现在的话很少,从四郎院子里回来后,就关在书房里,大部分时间都歇在书房,曹芳蕤知道他心里难受,便想着法开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