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家也就算了,可这是关乎国本的大事,皇后再这么一味沉浸在悲伤里,她,以及王氏一族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苦口婆心道:“陛下现在不立太子,以后也会立,这些事可都跟你息息相关啊!”
屋里沉默了片刻,皇后冷哼一声,“没有嫡子,还不知道是立长立贤,母亲不用为我担心!”
新阳县主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遂转移话题,“好,我们不说这件事……”
“我想问殿下,你现在打算就这么跟韩修仪耗着吗?”
皇后拂了下衣袖,慢悠悠道:“她犯了错,我惩戒她是天经地义的。”
新阳县主点头,“对,你是惩戒她没错,可为何要羞辱她?”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她给陛下开枝散叶有功劳,你为难她把陛下置于何地?”
“她是妾你是妻,陛下从未驳过你的话,你为何不替陛下考虑考虑,失去大郎难道他就不心痛吗?燕王许王几个不是他的儿子吗?”
“你要他怎么做?把韩氏杀了,把燕王杀了,你就高兴了?”
新阳县主的声音越发提高,显然她也动了怒。
皇后闻言只是紧紧抿着嘴倔强的看着前方,好一会儿她才道:“我只是恨,我只有一个大郎,他却离我而去,韩氏有四个孩子,个个健康,我每次想起这件事心都揪着疼……”
她哽咽着落下泪来,新阳县主起身走过去搂住她,像抱着孩子一般轻抚她的头发,“我的儿,人活在世上就是来遭罪的,大郎去了,你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人……”
“陛下爱着你敬着你,你万万不可辜负他的心,至于韩氏,你不喜欢她就当看不见,她若是敢猖狂起来,陛下第一个收拾她!”
“你不可为了一个不喜欢的韩氏,去为难敬重你的陛下,那样不仅失了你的身份,还让陛下夹在中间不好过,你自己想想看,那样的结果真的是你要的吗?”
皇后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大郎……”
……
新阳县主出宫后,宣微殿安静下来,皇后坐在榻上忧郁的看着窗外,低声对陈嬷嬷道:“去请阿郎来,我有话跟他说……”
陈嬷嬷见皇后一副仿佛做了什么重要决定的表情,心里担忧不已。
这会儿李晖正在紫宸殿与阁老们议事,听见禀报后,他沉吟片刻就吩咐稍候再议事。
皇后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派人来叫他,除非有什么大事。
听见宫人的通传,皇后下榻出门迎接,她福身行了个礼,李晖忙止住她,“怎么又哭了?”
他心疼的看着妻子红肿的双眼。
皇后摇摇头,抬头看着李晖道:“今日,是你让母亲进宫来的吧!”
李晖沉默了一瞬才点头,皇后侧过身子,语气十分低落道:“如今我这个样子,阿郎也厌烦了吧……”
“没有……”李晖忙扶住她的肩膀。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再这么伤心下去了,大郎一向孝顺,他也肯定不愿意你日日为他悲泣!”
伤感的垂下头,夫妻二人进屋相对而坐默默无言,片刻后,皇后低语:“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里也不好受,也觉得我不可理喻,可我的心太疼了……”
“阿郎……”皇后抬头用充满悲伤的眼睛看着李晖,“我可以答应你,不再为难韩氏,但是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
“什么事?”
皇后唇角微动,然后启唇道:“你是不是想立二郎为太子?”
李晖愣了一瞬,他没有想到皇后会问这件事,先不说大郎才殁,就是真的要立太子,一时半刻也无法决定,就连他自己对立储之事都没个底……
他想了想回道:“我还没想清楚,二郎年纪不大,就算要立他为太子也需要打磨几年,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
“我明白了……”皇后轻轻点头,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她拉住李晖的手,歉疚的看着他,“阿郎,嫁给你十几年,只为你生了一个嫡子,是我对不住你……”
李晖摇头,也有些伤感道:“这不能怪你,是咱们命里注定了的……”
皇后沉默了片刻,接着道:“大郎去了,自然要重新立储,但是关于这件事,我是皇后,我是否有说话的权利?”
李晖‘嗯’了一声,“你当然可以提出意见,你想说什么?”
皇后暗地松了口气,温声道:“诚如你所说,二郎年纪不大还未定性,不过二郎下面还有三郎、四郎、五郎和六郎,阿郎身强体壮,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出生!”
“关于立太子,我的意见就是,请阿郎优先考虑立贤……”
此话一出,屋里一片寂静,李晖低头看着妻子的纤白手指默默沉思。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按理立储第一个就是立嫡,这是礼法所在,无嫡子,那么立庶子就要考虑立长还是立贤!
很明显妻子提出这个意见表明了她认为二郎虽为长,但可能并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提议自己立贤,从诸子中挑选一个最合适的人出来。
但这样一来孩子们彼此之间就是竞争关系,他们会知道自己都有机会登上大位,那兄弟之间为了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之事又会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