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姻眸光一冷,淡淡道:“后来怎么了?”
“就在二小姐来的前几天,奴婢瞧见,瞧见小姐她咳血了。”香玉咬着唇说,“二小姐,奴婢说句实话,过冬的时候,小姐本来已经全好了。后来……后来老爷出了那样的事情,小姐那阵子确实是急火攻心,但远不到咳血的地步。以前在府上,小姐的身子一向不差的。”
“大爷请了御医来,御医只说是冬天的旧疾没好,又忧心思虑。奴婢虽然没读过几本书,可是一个风寒,又能留下什么旧疾呢?”香玉道,“老爷出事以后,大爷来院子里也来的少了,小姐性子好,替他找理由,说是‘不想染了病气’。”
“二小姐,小姐她不知道,年初的时候,大爷就已经和府上的表小姐好上了,若不是那会儿太夫人和老爷健在,怕是大爷早就收为侧室。”说起这些,香玉是一肚子的愤恨。
姜淮姻再也没料到会有这出,她皱着眉问:“什么表小姐?”
“夫人的娘家侄女,和大爷是表亲。”香玉道,“以前咱们老爷是看着荣丰伯府家风好,大爷又品行好,才把小姐许给他的。太夫人身子硬朗的时候,这府上确实有不纳小的规矩,可是自太夫人身子变差,夫人和大爷的心思也变多了。以前老爷在,大爷还有所收敛。但老爷走了,太夫人也走了。他们欺负咱们府上没人,小姐的境遇,变得越来越差。”
香玉能被姜淮娡当做陪嫁丫鬟嫁进府,脑子不笨,忠心自然也是不必提的。姜淮娡如今变成这样,这些话若说给她听,何尝不是一种加速她死亡的刺激药。
香玉道:“奴婢不懂别的,只是小姐才这么年轻,二小姐,您救救她,好不好?”
若是姜淮姻以一个孤女的身份出场,香玉也不会把这些糟心事说给她烦心。可是她出现地这样光鲜亮丽,对于香玉而言,那就是一尊金光闪闪的大菩萨。
姜淮姻拍着香玉的肩膀,颔首道:“姐姐和我一向是最亲的,你说的我记住了。”
她压低了些许声音,嗓子里露出一丝冷凝:“府上若再送什么药来,尽量别让姐姐喝,在平常的吃食上也要小心。”
香玉忙道:“是。”
“若有合适的时机,我会让翠柳联系你。你把今天与我说的话再说给姐姐听,劝她与付明和离。”短时间内,姜淮姻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法。
男人若变了心,再想挽回谈何容易,何况这样人面兽心的人,何苦再去挽回他,香玉说得对,她的姐姐还那样年轻啊。
香玉一惊,小声道:“和离?”
姜淮姻的眼里全是坚定,她扯起嘴角:“是,和离。再在这荣丰伯府呆下去,你们的性命都保不住。”
见二小姐似乎很有主意,香玉这才敢应下:“是。”
深宅大院里,一向龌龊多,翠柳自问也见过不少,但像荣丰伯这般见风使舵的,确实是稀有者。这年头,谁不讲究个脸面呢。
从后院出来,翠柳便跟着义愤填膺道:“真是没想到,偌大的伯爵府里,居然藏着一窝子蛇鼠。”
“他们是以为姜家倒了,这才无所顾忌。”姜淮姻上辈子被囚禁在谢府,因为没有依仗,比姜淮娡过得好不到哪儿去。
若非要说哪里强点,大概就是谢晋之还没有想过对她下毒吧。毕竟他把她当私有品、当玩物看待,毒死她了,谁让他舒服呢?
姜淮姻道:“等会儿见了荣丰伯和大公子,你别露出异样来,给人瞧出什么。”
“奴婢明白。”翠柳低声说。
进了大堂,过来给荣丰伯太夫人上柱香的宾客还有不少,姜淮姻环视一周,发现王爷不在这儿,正准备掉头走,却看见迎面有个熟人向她走了过来。
因是过来参加丧事,谢晋之穿着一身玄服,他的发根梳地丝毫不乱,被牢牢地束在发冠里,真是整洁又体面。
按照往日,他一个庶子身份是没资格虽谢岩来荣丰伯府的,可如今有礼部侍郎的官位在身,又有齐王对他另眼相待,谁不给他几分薄面。
见到姜淮姻,谢晋之的眼刀子都要从他单薄的眼角里隔空射出来了,真的是她,她居然已经嫁给了并肩王!
谢晋之再也想不到,这女人如此厚颜无耻,还敢以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出来抛头露面。
姜淮姻今天穿的一身藕荷色衣裙,起风的时候,裙边还会飘飘荡荡地扫过她的鞋面。
她比原来在姜府的时候变得更漂亮了。大概是有了男人的滋润,她的脸蛋水润,微施淡妆,更显得她肤白貌美,那双眼睛尤其水灵。
谢晋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哪怕齐王几番劝告,他心里到底还是意难平。
明明是他从岭南路上把她带回来的,她凭什么跟着并肩王,凭什么去伺候萧霖!
谢晋之大跨步走过去,他的脑子还没发昏到那个地步,顾及人多口杂,他过去先行了个礼,扯着唇,眸光冷冷地:“姜姑娘,还是夫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们夫人是并肩王的爱姬,这位大人,唤姜夫人便可。”翠柳先一步回答。
“姜夫人?”谢晋之玩味一笑,他的食指与拇指不甘寂寞地相互搓了搓,他略微贴近了她几分,压低声道,“姜夫人爬地可真快,这么快就傍上了并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