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杭低下头,脸颊正巧碰到她的头颅,微烫,急忙问道:“没事吧?”
“没啊,就是有些……热。”柳千树闭着眼睛,在梦的边缘回答他。
可他还是不放心,手心手背还有额头反复地试探她的温度,最终抱起她往楼上走去。
柳千树已经在他的怀中睡着了。他连哄带劝地让早已失去意识的她抬起手臂,体温计夹在她的腋下,十五分钟后取下来。
三十八度,低烧。
顾屿杭急忙从衣柜中抽出一件外套给她披上,柳千树迷迷糊糊地醒了,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我们去医院,你发烧了。”
“我没有……”
“三十八度,低烧,没事的。”
“你家里有没有退烧药?”柳千树转而抱住他的腰,“我以发烧,吃了一片退烧药就好了。你喝酒,别去开车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不出几秒钟又埋在他的腰际睡着了。
顾屿杭一边好声哄着,一边抬起她的身子放在床上,走到药箱前面,拿了一颗退烧药,又倒了一杯水。
柳千树挣扎着睁开眼睛,从柔软的被子上坐起,脖子上已经沁出热汗。“我吃药,一粒。”她乖乖地说。
“吃完半小时如果没有退烧,我们去医院。”
“好。”
就着冒热气的水,柳千树皱着眉头吞下药,眼睛迷迷糊糊地半睁着,双手在身旁摸索一会儿,拉过被子的一角躺下。
顾屿杭将被角掖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舒了口气安静地等待时间。
她已然睡着了,可是手还握着他的大拇指,分明已经在梦中遨游了,却还能够捏得紧紧。
顾屿杭望着她,焦灼地数着时刻,倘若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她活泼高兴,身体健康,该是多么令他心安和喜悦的一件事情啊!
漫长的半小时仿佛拄着拐杖的耋耄蹒跚而过,顾屿杭又多等了两分钟,这才将体温计夹到她的咯吱窝下。
紧接着,又是十五分钟的等待。
这时候,柳千树忽然抬起手,指尖在脸上挠了挠,顾屿杭怕她的指甲抓到自己,正想伸手去阻止时,手机在桌上震动两声。
----顾予晴。
把柳千树的手安安分分地搭在肚子上,顾屿杭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顾予晴是顾家的小妹,在美国留学,今年十月底就要毕业回国了。
深夜接到妹妹的电话,顾屿杭先是想了一想她那边的时间,这才接起来,开口即是一本正经的语调:“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发生什么事才会打电话给你?”顾予晴不满。
做哥哥的轻哼一声:“三个月没通话,我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抱歉嘛,我最近忙!”
“那就长话短说。”
“你在忙吗?”留神片刻,顾予晴敏锐地问。
“不忙。”
“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嗯。”
“晚上跟女朋友一起庆生?”
“嗯。”
“生日快乐啊哥哥,其实我就是想打电话跟你说这个。”
出乎意料地记得哥哥的生日,顾屿杭为开头的不客气愧疚一瞬。然而,仅是一瞬。下一秒,愧疚感土崩瓦解,他依旧毫不顾忌地说:“对,我在忙,你也去忙吧。”
“你真是一点也不想了解我的近况!”
“还好吗?”
“ll!”
“反正都得毕业,毕业回来了再说。”
“你就不怕我一个人在外遭遇不测吗?”
“别胡说,遇事情了给我打电话,我不是说过吗?”
“可我看你现在这副狗急的样子,根本不留给我时间多说话。”
顾屿杭无奈地叹了声息,坐到沙发上:“你说吧,我听着。”
“她叫什么名字?”
顾屿杭望了眼卧室,柔声吐出两个字:“千树。”
“千树?”
“‘东风夜放花千树’的‘千树’。”
“我还‘千树万树梨花开’呢!”
“一样。”
“名字好听诶,嫂嫂说长得很漂亮。”
“嗯。”
“啧啧!”顾予晴两声调侃,“你到底还是找了个模特哦。”
“我不是因为想找模特才跟她在一起。”他郑重其事地说。
“我开个玩笑----无心栽柳柳成荫嘛!”
说的都是些什么……?
顾屿杭倒吸一口凉气:“我挂电话的手在蠢蠢欲动了。”
“别别别,我今晚突然有了点空余时间,这不是想跟你聊聊嘛!”
“聊八卦?”
“能用‘终身大事’形容的事情不能叫‘八卦’----对了,我能不能跟她交换联系方式?可别到时候我还没回家你们婚都结了。我跟未来的嫂嫂还没聊几句呢!”
“没那么快。”他不耐烦,却像几簇烟花蓦然绽放,给心里的小天地增添了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