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
云冲猛地转头,见到内门旁站着的姑娘着一身白底绣绿萼梅对襟长衣,头上简单一支素银镂空梅花簪子,姿容清雅,落落大方。
云冲愕然看着云初微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爹,不知这位大人是?”云初微缓步上前,朝着云冲福身一礼后问云正。
“小……”云冲一时情急,“小狐狸”三字险些脱口而出,他马上反应过来,改了口,“姑娘,原来竟是你?”
云初微淡笑,“没想到能再次遇到大人,实在幸会。”
云正不解,“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云冲道:“只不过,初次见面时,我并不晓得这姑娘是何身份,只觉得似曾相识。”
云初微听得有些懵,看向云正,“爹,你们在说什么?”
云正醒神,忙招呼着云冲和云初微,“侯爷快屋里请,微微,你也进来,一会儿有话同你说。”
云初微“哦”一声,抬步跟上云正进了偏房。
东屋那头。
翠儿眼尖,云冲进来的时候她就瞄见了,但云正和云冲说了什么,她并未听清,怀揣着满肚子的好奇挑帘回了屋。
“太太,方才有个衣着华贵的人来了咱们家。”
正在描眉的郑氏一听,转过身来,“衣着华贵的人?”
“是。”翠儿道:“奴婢瞧着,约莫有四十来岁,长得可精神了。”
郑氏满面狐疑,“来做什么的?”
翠儿想了想,“那位大人先找的老爷,说了一会子话,待姑娘回来后就进屋了,奴婢未曾听清说了什么,不过奴婢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郑氏放下眉石。
翠儿压低声音,“奴婢觉得,老爷大约有心把姑娘送去给那位大人做妾好奔个似锦前程。”
“做妾?”郑氏眯着眼,她虽嫁入云家不久,却也算得上了解云正,他最宠云初微,这是个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把最好的让给宝贝女儿的男人,他会舍得把白养了十五年的女儿送去给人做妾?
“别瞎说!”郑氏嘴上斥骂着,心里头却留有几分期待,若翠儿的猜测为真,一旦云初微从这个家滚出去,那她今后便可高枕无忧了。
翠儿问:“太太可要奴婢去听壁根看看他们都说了什么?”
郑氏点头,“也好,你先去探探情况。”
翠儿应声出去,不多时又怏怏不乐地回来。
郑氏蹙眉,“怎么才去就回来了?”
翠儿道:“梅子那小贱蹄子候在外头,她又有些身手,奴婢接近不得。”
郑氏冷嗤,“废物!”
翠儿脑袋垂得更低,再不敢说话了。
郑氏站起身,透过窗缝看向对面的西屋,暗暗磨牙,云初微这贱人一天不走,她就一天睡不安宁。
西屋。
云正和云冲在偏房坐下后,云初微亲自倒了茶奉上。
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未曾因见到了云冲这样的朝廷勋贵而有太大起伏,淡然如常。
“爹有事找我吗?”重新坐下来,云初微看了一眼云正。
云正紧抿着唇。
这十五年,是他一点一滴把襁褓中的云初微养大的,早就打心眼里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如今她真正的父亲来了,云正忽然觉得难受起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向云初微坦白这一切。
云冲看出了云正的顾虑,他指腹在粗瓷茶杯上摩挲两下,面上露出温和笑容,“上次我途经青阳县,无意中买了姑娘的一套货物,带回府以后,府上的女儿都说效果极妙,可见姑娘心灵手巧超乎常人,如此人才隐没在这边远山区,实在是屈着了,你有无兴趣朝京都发展?”
云初微挑眉,“侯爷是来跟我谈生意的?”
“是,也不是。”
“侯爷不妨开门见山说说真正目的。”
云初微又不傻,对方可是功勋卓著的东阳侯、南凉大名鼎鼎的战神,顺天府云氏更是钟鸣鼎食簪缨世家,东阳侯怎可能特地跑来杏花村这样的偏远地区与她谈生意?
“姑娘果然通透。”
云冲会心一笑,夸道:“不仅生得一副冰雪聪明的头脑,还长了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实在妙!”
“侯爷谬赞。”云初微淡淡应之,“初微不过一介农门女儿,当不起如此褒奖。”
云冲看着言谈举止优雅大方的云初微,摸了摸下巴,心下愈加满意。
这才该是将门女该有的气质,云静姝终究是温室花朵,过分娇嫩,与云初微简直毫无可比性。
云正见云冲半天不说正题,内心急得火热,不断给云冲递眼色。
云冲置若罔闻。
诚如他先前所说,到底是侯府亏欠了这个女儿,补偿她是一定的,但不能心急。
他看得出来,云初微是个极具个性的孩子,若此时贸然告诉她云正并非她的生父,他云冲才是,云初微一定会受不了,非但不会答应随他回京,还会对他产生极度的厌恶。
认女儿这件事,还得徐徐图之。
拉回神思,云冲爽朗一笑,“我的目的很简单,侯府诸女儿都很喜欢姑娘的护肤面脂,可顺天府离此地确实过分远了,她们便是手捏银钱也买不到,若姑娘能想办法把货送到顺天府,云某便感激不尽。”
云初微仔细打量了云冲一眼,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分毫破绽,她若有所思,“看来侯爷还是个极重亲情之人,如此小事,您竟也亲自跑一趟,那我便看在你这份珍贵情谊的份上想想办法联络代售点把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