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则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到叫我怀疑是否被他看穿了把戏。
我连声道:“是。”退出银安殿。
三更刚过,我意兴阑珊地走在树下,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银安殿,不一会多铎跑了出来,追上我,气喘吁吁道:“之前朝你使眼色,你怎么不回应我?”
我无奈道:“豫亲王,大庭广众之下挤眉弄眼的,不太好吧。”
多铎眼神中不禁流出天真的笑意,让他的笑容越发迷人好看:“我这个王爷都不怕失了身份呢,你怕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回来之后有没有人为难你?”
我道:“托豫亲王的福,算是混过去了。”
多铎点了点头,嘴角似笑非笑道:“我发现你这‘咋呼嬷嬷’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同情心可不是这么用的。”
我一窒,知道他是指洪承畴的事情,没想到多铎平时大大咧咧,我居然连他也没瞒过去,那么别提比他城府更深的多尔衮了。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一个人的性格岂能说改就改的,如果我的理智足以盖过我的冲动和时不时的头脑发热,也许我和你也不会再此相逢了。”我皱着眉头道。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你离银安殿远点。”多铎眼睛眯成线,一本正经道。
我心里流过一股暖意,他明里暗里为我打点了不少,我不是不知道,也许对于他豫亲王的身份,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可是我却觉得有些承受不起,因为我知道无法偿还,但是即便如此我依旧想拜托他一件事情,我想求他如果有一天是他领兵剿灭南明,遇到秦淑离能否手下留情,结果犹豫再三,我还是不敢拿我和他之间短暂的友谊冒险,活活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走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多铎见我心不在焉,以为我累了,也自顾自若有所思。
我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厢房的路上,不知道今天替洪承畴解围又要换回什么样的惩罚,我的银子已经少得可怜,如果例银再被克扣,那下次出逃岂不是遥遥无期?我望了望夜空的星辰,一时觉得自己卑微的就像地上的蝼蚁。
绕过一座凉亭的时候,我见到远处黑漆漆的阴暗处,四五个太监扛着一个东西迎面而来,我认得其中一个小太监是安公公的徒弟小卓子。
一阵泥腥臭扑面而来。
多铎问道:“你们扛了什么?”
小卓子见是豫亲王和我,阴沉着脸道:“回禀豫亲王,三更天的时候,有个宫女在那边荷塘喂鱼打滑落水死了。真是晦气,您还是离我们远点。”
我们才意识到他们几个居然扛了一个死人,那脏兮兮的裹尸布下,果然可见女尸湿漉漉的头发,虽然尸体被布盖上了,但从她僵硬的手指上,依旧可以清晰猜测她窒息前曾痛苦挣扎。
我退后两步,脸色煞白,浑身如同坠入冰窖。
小卓子等人走远了,我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言不发。
多铎见我的表情,眉头微锁,道:“你认识那个宫女?”
我点了点头,眼泪唰唰地往下落,我认得死者那双绣花鞋,是流芳的,是我死活求着她今晚和我换班的,她怎么会溺水?
我满脑子都是流芳的脸,早上还好好的,那么朝气蓬勃,那么言笑晏晏,晚上便被人像垃圾一样裹着腐臭的烂布扔出摄政王府,从此消失在人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卓子说她是不小心落水死的,那荷塘边石头遍布青苔,我也曾溺过水,可是偏偏为什么是今晚三更?世道险恶,奴才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没有人想调查她怎么死的,却有人急着需要粉饰太平?我联想到白天芭蕉树后不小心听到的对话,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那一夜,我不停地做噩梦,梦中是怎么也挣脱不了的梦魇。
第二天早上,我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了,芸溪面色难看,在门口焦虑地走来走去。
我睡眼惺忪,问道:“芸溪,谁在敲门啊?怎么不开门?”
芸溪见我醒了,道:“疏星,你别出去,是彩绮。”
我听彩绮在喊我的名字,立马起床,不顾芸溪的阻拦,打开门看个究竟。
彩绮红肿着眼睛,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司马疏星,你就是个扫把星,前阵子你自己走散了,却害得我和于嬷嬷罚了半个月的例银,我还挨了打。昨晚,流芳也死了,都是你,都是你纠缠她换班,不然,她也不会遇到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疏星的计划以失败告终,她还要在摄政王府呆多久?
第18章 琼华
门口聚集了其他几个侍女和嬷嬷,都在讨论流芳溺水的事情。
我看着彩绮愤怒而伤心的面孔,叹了一口气,心道难得还有一个对流芳关心的人,对彩绮没有一丝怒气,这样我心里面的愧疚也能少一点。芸溪却见不得我受欺负,对彩绮道:“你别胡说,流芳是死得可怜,但是她自己打滑掉入荷塘溺水,你怎么可以怪疏星?”
彩绮与流芳朝夕相互,感情深厚,也不管别人劝说,哭天喊地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扫把星”。
彩绮骂了一阵,突然住了口,我听她还在哽咽,抬头却见嫡福晋琼华端严地站在门口,众人像见了菩萨观音,面上哪还看得出一丝戾气,纷纷向她请安。我也急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