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州下起了绵绵细雨,潮湿阴冷,让人十分难受。
暮幻这几日都晕沉沉的,浑身没力,念完最后一日书后当晚就病了,一夜高烧不退。
她身子娇弱,最怕吹风,往年这个时候她大概都已经病过一场痊愈了。原想着今年衣裳穿的厚实,又有方念离为她做的厚实斗篷护着,应该不会再病了,没想到还是受了凉。
书院休沐后,她一连在房里休养了好几日,林眠音心忧女儿亲自照顾着她,苦涩的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除夕那夜整个人才精神一些。
每年大年三十,是榕州城最热闹的一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往年这一日,非明都会带着暮幻偷溜出去,去看城里最有名的舞狮,两人手牵手穿梭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然后在年夜饭的爆竹打响之前赶回府里,一家人吃一餐热闹的年夜饭。
从前暮幻最喜欢这一日了,热闹喜庆,还有红封可以拿,府里到处都张灯结彩,全府上下更是笑脸盈盈的。
然而今年却不同了,暮幻病方好,不能再出去受凉,舞狮自然是去不得了,非明虽然提前来看过她,为她搜罗来不少小玩意小吃食,但她心里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或许是林眠音与暮恒之疏远的让她心里不是滋味,亦或许是想到从此以后每年的饭桌上都要出现暮善的脸,让她心中膈应。
一整天,暮幻都待在自己屋里不曾出去,外头传来的热闹的喧嚣似是与她无关。适逢年夜饭的时辰,碧落才为她梳洗打扮一番,换上方念离为她做的大红袄裙,往前厅去。
今年的年夜饭也是林眠音吩咐下人筹备的,做的菜式不再按照暮恒之的喜好,而是换成的暮幻喜欢的菜式。
然而她却没什么胃口,因为她还未上桌,老远地就瞧见了暮善和薛怜。
暮善是第一次在大府邸中过节,神色飞扬,眸中充满期待。而薛怜呢,只有在府中举办内宴时才能出来露脸,平日妾室是不许登堂的。她瞧上去依旧是那么柔弱娇滴,听说她怀身孕已有三个月了,厚实的袄裙包裹下小腹平平,身形丝毫未走样。
一顿年夜饭因为薛怜的出现,桌上的每个人面色都不好看。
林眠音倒是平静,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却格外空洞,她入座后不停地为暮幻布菜,再不看其他人一眼。
杨茹本就身份尴尬,坐在席上不敢多说什么话,默默地服侍暮老夫人用饭。
暮恒之有意缓解氛围,对暮老夫人说了几句吉利讨好的话,又教导暮幻和暮善在正月期间切莫贪玩误了正事。
暮幻吃着菜,乖巧地点头。
暮老夫人淡淡回应了几句,就以“身子不适”为由下了桌,提前回了永安堂,留下一桌子各怀心事的人面面相觑。
一顿年夜饭吃得不欢而散,暮幻觉得没劲极了,随便吃了几口就回了自己院子。
夜幕降临,外头烟花绚烂,欢笑声隔着几道墙壁都能传到她的耳中,她想或许只有他们暮府是这般冷清无味的吧。
暮幻没想到非明会过来。
非明家中只有他和方念离两人,往年的除夕夜非明必定会在家中陪伴娘亲,没想到这一次他却来了暮幻这里。
他推开窗户的时候,暮幻正抱着暖炉坐在榻上发呆,非明走到她后头轻轻地捂住她的眼睛,“我带了你喜欢的,你猜猜是什么?”
“非明哥哥?”暮幻欣喜,非明的出现无非是她这一日以来唯一的慰藉。
非明“嗯”了一句,催她快些猜。她抓着非明的手背,连猜了几样,他都说不是。
最后暮幻实在想不出来,可怜兮兮地求他告诉自己。
非明把手放下,从背后拿出一大捆烟花棒,“这个可是我从如娘子的儿子手里赢来的。”
暮幻从小就喜欢烟花,奈何暮恒之说这些东西太危险,从来不许她触碰,只好羡慕地盯着别人手里的。
非明知道她将将病愈,怕她再受风寒,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罩在她身上才拉着她走去院里。
暮幻迫不及待地问碧落讨要了火折子,碧落小心谨慎怕他们被烟火所伤,站在院里亲自为他们点火、看着他们玩才放心。
一朵小小的焰火在夜色中亮起,绚丽夺目,暮幻拿着它在院里转了几个圈,脸上终于漫开了愉悦的笑容。
她以为这一夜会如这支烟花一样在美好就流逝。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想衣从院外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告诉她:“姑娘……薛姨娘她……她小产了!”
第22章
薛怜小产了。
暮幻不可置信地问想衣,“怎么回事?她方才不是好好的吗?”
想衣叉着腰喘了几口大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摔着了,老爷夫人都往她院里去了。”
暮幻垂眸皱眉,心情复杂,忘记将手中燃尽的焰火放下。
非明从她手中拿过烟花棒,悠悠道:“真晦气,我方才来的时候还在围墙附近撞倒了一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