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幻儿哭着去找的我。”
林眠音哽咽,神色凄凉,“幻儿……她吓坏了吧。”
方念离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幻儿那孩子从小娇养大的,没见过这种场面。你病成这样,身边只有丫鬟婆子,她只好来找我。在我家哭了半日,我急着来看你,就让非明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如今好多了,此刻应该睡下了。”
林眠音面露痛色,心疼道:“怪我,是我没用。”
方念离不语,将空了的药碗递给云嬷嬷,又替林眠音掖了掖被子,怅然问:“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林眠音摇头,两滴泪水滴在手背,“我不知道,我心里好乱。”
方念离知道她心中悲痛,并没有急着逼问她,只是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林眠音愣了一会儿,忽而想到什么,抬头有些迟疑地问:“他……可曾来过?”
“嗯?谁?”方念离起初没反应过来,怔了一瞬,皱眉道:“你还惦念着他?”
林眠音没说话,方念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从她的手背移开。
这两天在暮府待着,那外室母女什么来历方念离了解了七八分,当时厅内发生的事暮幻也同她说了。
那薛怜表面柔弱可欺,实则说的每一句话都逼得林眠音不得不退。她是发自内心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林眠音这种性子是拿捏不住她的。
另外,撇去那薛怜母女不提,暮恒之的做法也着实让人寒了心。
十年啊,整整十年。他将林眠音瞒得像个傻子一般,亏得先前林眠音还觉得是自己有愧与他。
林眠音昏迷的这两日,他只来这院里瞧过她两次,两次都是没待多久,就借故离开去了薛怜那里。
林眠音到底是他三媒九聘正经娶来的正妻,这么多年的悉心相伴、同床共枕,事到如今她在他心里的地位究竟还有多少,方念离不用深想都已经明白了,被他伤透了的林眠音不该再抱有期待。
方念离问:“暮恒之这样对你,你还打算原谅他吗?”
林眠音抿了抿唇,然后用力摇头,“当我知道有那个女人存在的时候,我与他之间的情谊已经断了。”
“那好,既然如此,你若愿意听我的,就与他和离,带着幻儿会京城林家。”
林眠音睁大眼睛,木讷重复,“和……离?”
“对,你将这件事告诉林家,你父兄怎么可能不会为你做主?以你大哥如今在京城的官职和势力,大可以‘私德败坏’为由弹劾他。到时候,你带着幻儿回京城林家,我不信你的两位哥哥会是容不下你的人。”
林眠音想了想,摇头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和离哪是容易的?和离之后幻儿怎么办?京城那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即便有我大哥撑着,她将来还要嫁人,难免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受这种委屈。”
方念离不能理解她,“你说她回京城会受委屈,难道留在这暮府她就不会受委屈吗?”
“她好歹是暮家大小姐,暮恒之就算厌了我也不会对她如何!”林眠音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提高,“可是回了京城,无父无兄的,她的身份又是什么?念离,你来榕州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无依无靠是什么滋味,你也知道哪些闲言碎语有多难熬过去,我不想我的幻儿经历这些。”
方念离默然。
她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想当初非明的生父负了她,她是头也不回地选择离开,她坚信如果事情重来一遍,她还是会这样选择。可如果她如今是林眠音这样的处境,她还那样决绝吗?
这世上对女人本就充满了恶意,不论是被休还是和离的女人,被嘲讽、被看低都是常事,这些她通通都领略过。
她自认坚毅尚且应对艰难,又何况柔弱的林眠音和暮幻呢?
*
林眠音醒来的第二日,暮恒之过来看过她一次。
林眠音一反从前的百依百顺,第一次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待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暮恒之眼底有倦意,听外头的嬷嬷说,薛怜那个孩子险些没有保住,折腾了好几日,想必他也陪在她的身边。
屏退下人,林眠音躺在床上背对暮恒之,他坐在桌前久久没有开口。
直到手里茶水变得冰凉,暮恒之才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对她说了一句抱歉,他的声音那么轻,以至于林眠音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语气中有几分诚意、几分歉疚。
他或许是有他自己的顾虑,不得已才来向林眠音低这个头。
或许是贪恋林家的财力,或许是惧怕林夕洲的官威,又或许是他早就抓住了她心软的弱点,还以为只要他说几句软话,她就会像从前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
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林眠音都清楚,她与他之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林眠音提出要与他分院别住,从此以后只有夫妻之名,再无夫妻之实。另外,女儿暮幻始终是这府里的嫡女,不论他从今以后再如何护着薛怜母子,暮善和那未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