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人影疾驰而出东风里,陆忘川惦着手里的荷包暗想,这是送他的盘缠?
赫连家弟子果然仁义。
陆忘川翻身上马,想看看里面多少银子,打开荷包后却发现里面不是银子,而是一粒粒金灿灿的东西,一阵清香甜味跑了出来。
更不是金子,是一把松子糖。
原来他从小叫花手里抢回的荷包里,装的是松子糖。
沉默片刻,他把荷包塞进衣襟,驾马走上和他们背道而驰的一条路。
从星光浓重走到夜色稀薄,一匹快马一袭黑影匆忙赶往长安。
他没走官道,而是走了一条荒野林路,打算抄近路尽早找到楚华年。
山林并不浓密,但他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陆忘川忽然勒停马首,抬头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星象,四周稀疏的树影格外深沉。
他迷路了,半个时辰前到现在,他始终在这片夜林子里兜转,星象模糊无从辨别方向,一时也不知该往哪儿走。
前方林中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正徐徐朝他走过来。
陆忘川抽出那把断剑,凝神去看……
“忘川君,到哪里去?”
一袭桃色衣裙的人影逐渐走出黑暗,手持一条损魔鞭 ,望着他盈盈笑语:“迷路了吗?我带你走一程可好?”
□□的马受惊一样猛然后退几步,狂躁的四处踏蹄。
看来不是迷路,而是被人摆了一道……
陆忘川稳住马转头看了看周围,四周那是什么树林,而是一株株桃树。
这女子炼的纯阴邪功异常厉害,当日用桃花阵摆封魂阵并且困住段重殊,还险些把他佛骨抽出,不仅阴,而且狠。
此时天上最后一颗星子被晨风吹灭了,陆忘川跳下马背,自知虽然自己武力尚可和她一拼,但她此时摆下的九层递进桃花阵,却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逃出的。
自古天下武学分阴阳,连段重殊那样的纯阳之体都在她的桃花阵中败下阵来,更别说只是稍有进益,此时更是连兵器都没有的陆忘川了。
阴阳相克,他的阳不能克她的阴。
柳思追忽然甩出损魔鞭,却不是冲陆忘川,而是冲他的马。
马被她缠住喉咙然后随意的扔到一旁,本该摔落在地的马却被她扔出的一瞬间凭空消失,仿佛落入另一个时空。
陆忘川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柳思追笑道:“我只想警告你别轻举妄动,你的阵法在我的桃花坞里行不通,别自作聪明自讨苦吃,这里处处都是迷宫,要是不想被永远困下去,就乖乖听我的话”
陆忘川笑了一声:“听,有话请讲”
此时地面忽然微微颤动,他低头一看,发现一条裂缝在他脚下裂开,把地面撕了一个大口子。
“跳下去”
柳思追道。
陆忘川看了一眼裂缝中深不可测的地心,冷笑一声:“如果我杀了你,能不能破开你的桃花坞?”
柳思追正欲说话,脸色忽然一变,望着他身后道:“段重殊?”
陆忘川随即回头去看,却见身后空无一人,惊觉上当要出剑时为时已晚。
柳思追趁他回头的瞬间用损魔鞭缠住他的脚腕,随后向后一拉,将他甩入地面的裂痕!
陆忘川把断剑插入悬崖般的地心断层,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地府。
柳思归念动咒语,分裂的地面竟开始缓缓的靠拢。
陆忘川在被夹死还是放手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松开手选择后者。
掉进地府还有活路,被夹成肉饼那就真变成肉饼了……
江红菱和赫连羡快马加鞭赶到穆家庄时已经第二天凌晨,在山脚下便早已看到山顶黑烟弥漫浓烟四起,只是未想到,一夜之间穆家庄竟然变成如此惨状。
古有阿房倾之一炬,如今,穆家庄残桓满地。
似是有人放了一把大火,大火烧毁了整座山顶,包括其中的穆家山庄,此时火光未熄,残桓断木中躺着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天地之间一片天火焚山似的荒芜死寂,此时穆家庄已经变为一座坟场,没有一丝活气。
见了眼前此等惨状,两人在穆家庄门口默然许久,然后踏着焦黑的尸体和断木走了进去。
赫连羡出自对死者的敬畏低声道:“师姐,是我们算错了吗?难道不是穆家庄炼鬼兵,而是有人嫁祸?”
穆家一向壮观威严的祭天台此时也被烧的只剩偌大的空地中间一座高台,台下的尸身被烧的血肉模糊,不辨男女。
江红菱捡起地面上一支焦黑的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招魂旗,道:“是穆家庄炼鬼兵没错,只是……”
“只是什么?”
江红菱叹了声气道:“你看祭天台上的血咒符文,他们用自家人献血祭,统领鬼兵”
赫连羡往高台上看,只看到满地的血咒符文和几节断裂的铁索。
江红菱登上高台蹲下身子研究这些血咒,发现这并不是血祭符文,而是逆反血祭的咒语,也就是说,被血祭的人逆转血祭,将除自己以外的穆家人全都转为血祭……
好一招移花接木,也是……好恨绝的心肠。
江红菱站在高台上极目眺望,发现这位被血祭的穆家人不仅把穆家庄所有人送与鬼食,更是将整座穆家庄设为一个大封阵,阵眼就是这处高台。
她似乎可以看到昨夜穆家庄的动乱……
熊熊烈火中,高台之上浑身浴血遍体鳞伤的男子一派淡然的看着群鬼分食穆家人,他布下的大封阵将所有人都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