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寝宫。
宇文熠来到后宫,刚过第二重回廊,便见自己的叔叔宇文律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腰间香囊散发出的浓烈香气,看到宇文熠,宇文律撩起花团锦簇的袍子快步走过来:“这可不是心想事成么,刚想着找你你就来了。”
“皇叔找侄儿何事?”
宇文律神神秘秘地左右张望一番,伏在自己侄儿的耳边:“听说天音楼来了一对兄弟,不仅曲子弹唱得好,身子更是销魂,一起去乐乐?”宇文律语气淫邪暧昧,听得宇文熠一阵阵皱眉,却特不好得罪他,只好陪出笑脸。
“皇叔自己去吧,侄儿有些事情要向父皇上奏。”
“什么不得了的事,明天说不成么?要不我等你,反正现在还早。”宇文律说着干脆坐在了廊道一侧的美人靠上,那架势似乎真的要等宇文熠出来。
宇文熠赶紧道:“皇叔,这事要说很久,完了侄儿还有事。”
宇文律一副扫兴的模样:“哟,还跟皇叔装正经。”说着脸上又换上了猥琐的表情:“什么时候让皇叔也尝尝你的那个宠?”
宇文熠顿时变了神色,笑容似被狂风刮走了一般,半点也无。宇文律看他这副模样,撇嘴道:“不就是个男宠么?玩玩有什么打紧,太子殿下也太小气了,当年……”说到这里忽然闭嘴,得意地瞟了宇文熠一眼,转身离去。
宇文熠知道定是什么难以启齿的fēng_liú韵事,眼看这自己这个以好色浪荡而闻名天下的叔叔柳摆风摇地出了院门,一股无名火直往头上窜。
宇文纵横居住的寝宫大风殿就在不远处,宇文熠整整衣冠,端庄了仪态,这才大步走去。
大风殿名字虽说霸气,内里的陈设却极为精巧雅致。宇文熠记得小的时候,大风殿充斥着红黑二色,强霸之气一如自己那个奴视天下、俾睨四海的父皇。
几年前,在太医的建议下,大风殿所有的帷帐帘幕都换成了蓝色和绿色,梁柱门窗以及家具则都换成了木纹本色。这样一改变,少了威严杀伐的帝王气,却异常舒适典雅。
那时,宇文纵横就躺在床上,头的两侧放着乌桓国进贡的雪蟾,胸口放着宇文律献上的万年玄冰,双目如血,浑身上下似被火烤般滚烫赤红,手脚犹自不停挥舞。
侍卫们不敢上前,宇文熠只好和自己的两个庶出的皇兄以及皇叔宇文律一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皇帝按住。
母后站在一旁掩面哭泣,各宫的娘娘和年幼的弟妹都被拦在屋外,太医给宇文纵横的头顶和胸部杂上几根银针,这才战战兢兢地提出更换屋内颜色的建议,其他人不敢表态,宇文熠却立刻同意,并安排人去准备。
宇文纵横醒来后,还为此大大褒奖宇文熠有担当,是帝王之才。
此时宇文纵横正舒服地靠在软榻上,一名容貌娟秀的蓝衣青年跪在榻边为他按摩,见宇文熠进来也未停下,只是将雪蟾从宇文纵横的胸口取下放到额头上。
宇文熠认识那名青年名叫洛秋,本是乌桓宰相的公子,因熟识冰蟾的药性当年乌桓国进贡冰蟾时便将他一起献温和,很快就宠幸了洛秋,加之自己的身体时时要依靠冰蟾,便将他留在宫里。三年前大燕灭乌桓,乌桓王族尽灭,为了笼络朝臣,安抚百姓,宇文纵横便将洛秋封为顺侯,恩宠更隆。
宇文熠撩起袍子跪下请安。
宇文纵横养了会神,缓缓睁开眼,挥手示意洛秋退下。宇文熠不禁诧异,除非商议大事,父皇都不会叫身边人回避,现在显然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跟自己交代。
二十七
洛秋躬着身子退出门去,临走带上了殿门。
门轴上刷着桐油,转动时悄无声息,只在关闭那一刹那,发出轻微的交碰声。
宇文熠跪直了身子,抬眼看向宇文纵横,神情再也不似人前的沉着冷静,眉宇间带上了几分委屈和自责。
宇文纵横平躺在软榻上,一手按住额上的雪蟾来回碾磨,眼睛微阖,似睡非睡。良久才道:“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一点喜气都没有,不象个凯旋而归的将军,到象是吃了败仗?”
宇文熠咬咬牙道:“这次军事行动本来便失利了,儿臣身为统帅,愿承担一切责任,父皇为何为儿臣遮掩?”
宇文纵横闻言忽地坐起,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宇文熠全无防备,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歪倒在地。
“混账,朕看你知道勒石澜海,还以为你明白其中的轻重道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糊涂!”宇文纵横双眉倒立,怒气冲天,神情骇人。
宇文熠赶紧请罪:“儿臣愚昧,请父皇教诲。”
宇文纵横正襟危坐,宇文熠虽未抬头,却依然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此次出征的目的有二。主要的自然是一举征服西羌,其次便是要树立你在军中的威信。我大燕以武立国,你身为储君,若无军功纵然再如何神勇也难以让人信服。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
“哼哼,你不明白!”宇文纵横语气越发严厉:“你若明白就不会为军功是否属实这种小情节斤斤计较。这一次我们是吃了个暗亏,但军队的士气不能因此受到打击,太子的威信和能力更不能因此而被质疑,所以,这就必需是个胜仗。”
宇文熠听得暗自一凛,叩头道:“儿臣明白了,谢父皇教诲。”
宇文纵横这次放缓了语气:“熠儿,这便是帝王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