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不俗的人,和气问道:“客官是要当什么?背后的琴还是脸上的面具?”
“我不当。”
听到这话,小朝奉更高兴,肯定道:“哦,那是来赎的。”
柜台前的人却摇头:“不,我买一颗珠子。”
小朝奉“咦”了声,奇怪道:“我们可还没出货,自己到当铺要买的倒真头一回见。”
奇怪的客人斜勾起唇角,声音却更温和:“一颗血红色的珠子,约有鸡蛋大小,活当还是死当?”
小朝奉敏锐地感觉到,这人一点也不喜欢废话,就不敢再多问,进去把老板找了出来。
老板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子,努力睁着一双小眼睛,行事很干脆,过来就说:“的确有这颗珠子,我刚才查了,是死当没错,东西我都拿过来了。”
有明确的目标,生意是非做不可,价钱是卖家说了算,老板自然高兴得不行,笑出了满脸皱纹。
他拿出一方木盒打开,里面正是火灵珠,血红的珠子晶莹得似水做成,里面的血色氤氲流动,似有灵性。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三千金。”
面具下的眼眸深邃而温柔,动人心弦,盯着老板笑如春花的脸看了半晌,才极为认真地说:“你真的确定……你不是在抢劫吗?”
“这价可不是我定的啊。”老板将三根手指晃了又晃,“这是一位姓景的大侠当的,他说一定会有人来买,我曾对他有恩,所以给我一个发财的机会,三千金,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
又是长久的沉默,负琴的公子似乎有些哀伤,一叠一叠地掏,一张一张地数,摞成厚厚几沓银票,盖上盒子拿了就走。
出门之前,还留了一句话:“可这机会来得晚了点儿,掌柜,高寿啊。”
老板一听立刻瞪了眼睛,噔噔往前跑,追出去却已不见了人影,一片衣角也看不到,铺里的小朝奉眼疾手快,抽了张银票塞到自己袖子里。
天墉城新的执剑长老到任,还有不少琐事要处理,虽然基本上不用他亲自来做,但门院看起来还是蛮忙的。
所有的琐事,都是红玉总管着,古钧打下手,按主人的喜好布置房间,重修庭院,选个位置不错的闭关室,还有很多收藏的宝剑,也要找个地方放。
长年四处游走,突然定居下来,才觉得好麻烦,当然,他们的主人一定不会有这个想法。
爬满血纹的青玉鞘剑,被挂在了寝室的墙上,红玉看得出这把剑曾有剑灵,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那幅画就放在书案上,红玉拿起来,望了望门外,怀着好奇和忐忑缓缓打开,先看到了一双脚,一双赤^^裸的,踏着木屐的脚,还有白色的裙摆和衣带。
这大概是个女子,红玉的好奇更重,心里却也泛起了沉闷酸涩,渐渐蔓延,主人修成剑仙,必然已过情劫,这或许是主人曾深爱的女子。
继续展开时,却有个小孩突然跳了进来,她忙把画收起,看着这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穿着天墉城的衣服,睁着一双眼睛愣愣看着她,似乎有点呆。
红玉走过去,弯腰问他:“你为何擅闯执剑长老居处?”
“我和师姐打赌输了,她非要我来看执剑长老长什么样……”男孩皱起鼻子撇嘴,委屈得简直要掉眼泪。
又是个被坑的,红玉叹了口气,问:“你叫什么?”
男孩立刻没了苦相:“函素。”
红玉想了想,道:“原来是掌门的入室弟子,我送你回去。”
她只好舍了画,送这小孩回去找师父,顺便看看那个坑人的师姐。
第六十三回
本是极好的天,晴朗明媚,越上山就越昏暗阴沉,弥漫着阴森死气,寂静得全无虫鸟之声,只有风在密叶上扫过。
突然响起长鸣,一只海东青盘旋几圈,缓缓降入林中,落在一黑衣少年的肩甲上,咕咕哼了两下。
百里屠苏已走了一个多时辰,沿路有不少似人非人的怪物,说是匪,已然是妖了。
到山寨前不远,竟有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甲光刺目。百里屠苏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去,只见黑压压一片,步兵严整排列,赌了寨子的所有出口,前面有三人高坐马上,两个是着甲军将,一个,却宽袍广袖,似个书生。
冷风劲扯却撕不开阴云,那书生一身杏黄的长衫,广袖飘逸,衣摆张扬,远远似能听见猎猎之声,如同一团昏黄的晕光,望之便觉温暖,夜中孤灯,引人向往依靠。
他们相距甚远,书生却似察觉到少年的目光,转头轻轻一笑。
几个兵卒在寨外放烟,那烟雾却不呛人,白色水雾一般蕴着净灵之气,渐渐将寨中洗涤,困住了半人半妖的邪物,顿时传出鬼哭狼嚎的惨烈声音。
只见那书生向旁边的军官说了些什么,军官一挥手,千余兵卒都冲了进去,扑起冲天的灰尘来,书生以广袖掩了掩面,待放下却是笑意盈盈。
最终书生也利落地下了马,掩住口鼻走进寨子,百里屠苏几个闪身已到近前,书生看了他一眼,只点了点头,提着襦裙跨过地上的横木石头,走得忽高忽低,看起来颇难受。
寨中怪物已没有什么战斗力,到处是兵卒掠杀抢夺之声,书生走在前面,百里屠苏就跟他身后不远,前面的人不曾停下,也不回头。看起来明明是个文弱的人,百里屠苏却莫名笃定,是他主事攻破了山寨。
二人避开混乱,寻至山寨的大牢,入口已塌了一半,书生扶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