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那片烤土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黄油,眯起眼十分享受似的吃了一口,“就是报纸写的那么一回事。”
在那个丧葬嫁娶全得写个东西登报的年代,好事坏事都能传千里。但阿诚还是觉得这个故事太不可信了——尽管它编的头头是道,看似十分有道理。他狐疑地看了顾清明,“可是……那是个什么女子?能……”能把你这位大爷勾搭出来?说着,阿诚又瞟了一眼明台,“明台,这是怎么回事?”
从小到大,顾清明只要有稍微亲密一点的玩伴,咱们明台小少爷就会闹个不休,这回这么安静,一看就有鬼……阿诚心说。
明楼抬眼看了看明台,然后一只手伸过去把阿诚手里的报纸没收走了,一扬下巴,眼睛看着阿诚手上的牛奶,淡淡地说道:“吃饭,吃完了咱们还得早点儿走呢。”
碍于顾清明在场,阿诚也就没好意思拆穿明楼,‘你难道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王天风之前没跟咱们通气,之后恐怕也不会啊’。但为了给明楼留点儿面子,不让他在顾清明面前留下一个‘八卦’的印象,阿诚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低下头去切自己的培根和煎鸡蛋。
明台看看明楼和阿诚,显然觉得他们的‘不感兴趣’有点儿奇怪,他突然伸手过去按住了阿诚切培根的手,“阿诚哥,大哥为什么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你们难道早就知道了么?”
我是真不知道,所以才问呢。但至于你大哥知不知道……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阿诚腹诽。他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看了看明楼。明台看他那意思也知道阿诚可能是真不知道,便也看看明楼,不过他跟阿诚不太一样,阿诚是只怕明镜不怕明楼,但明台却正好儿相反。于是便只好假笑着问道:“大哥,你早知道了?”
明楼一挑眉看了看明台,“你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什么?你不如先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一起回来的?”
顾清明垂下眼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之前在重庆的时候就认识,后来她突然失踪了,直到这次我去找明台,才发现她跟明台在一个学校。”
明楼略想了想就把这事儿捋出了一个大概齐:那个女子,不管是什么人,是王天风培养的得意人选,本来就是要派到上海的——而且很有可能明台本来就要成为她的搭档——但因为明台突然被顾清明这个‘程咬金’带走,所以那个女子也就没了搭档,但培养完了,按照王天风的脾气又不可能白养着她,所以就只好作为一个添头让顾清明一并带走,而且还能白捡一个‘顾清明情人’的伪装身份。同时,顾父也得了一个借口让顾清明离开前线,去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虽然那个地方现在不归重庆政府管。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能说服顾清明,让他相信,他这么做本身也是在报国,这也使得他可以心甘情愿的离开长沙。
给自己的学生找了个安全的掩护身份,还卖了顾父一个人情。王天风这个人……做买卖还挺有一手儿啊。明楼觉得自己这个推理完全合情合理,而且也十分缜密。
十分缜密,除了一点——这个主意不是王天风出的,而是顾清明。
显然顾清明也知道,只要这个师还有一个有口气儿的活人,师长就不可能把他派到前头去,而且父亲也会一直让人给他安排相亲,找机会让他回重庆去。更重要的是,长沙马上就要变成一片焦土,虽然重庆说的是守不住就烧,但其实也许重庆在心里早就放弃这个地方了。就像王天风说的那样,“你留在长沙能做什么呢?烧不烧城你做的了主吗?做不了。你一个人有决心就能守得住长沙吗?守不住。既然这样,你还不如……”不如给我做点贡献,别带走明台了。
“那不如我带他们俩个走,对外假称于曼丽是我的情人。”
当这么一句充满了阴谋诡计、奸诈狡猾的话从顾清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王天风还真是觉得挺耸动的。不过王天风考虑了一下,显然觉得自己即使同意了也不会吃亏,所以还就真答应了。
阿诚经过一番推理之后也得出了和明楼相似的结论——作为被明楼带大的孩子,阿诚的整个逻辑体系跟明楼无限接近。他看了看明楼,又看了看顾清明,“你家在上海也没个住的地方了,这回回来你打算住哪里?”为了避免让他们疑惑自己和明楼的身份,他小心翼翼地并没问那个女子住哪。
顾清明本来想说自己租个房子住就行,但赶在他开口之前,明台就已经开口了,“住咱们家啊。不过话说回来,阿诚哥,你跟大哥为什么住酒店不住家里啊?”
阿诚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明楼,“大概是害怕吧。”
顾清明愣了一下,有点儿呆头呆脑的问了一句怕什么。但明台却立刻明白过来,“大哥,那你到底是不是汉奸?”
明楼拿刀叉的手一顿,随后便往桌子上一放,脸上也颇有些怒意,“你说什么?”
一般来讲,汉奸都会这么反应。但为了把戏演圆,阿诚还是做出一副眉头紧锁十分不满的样子,嗔怪道:“明台,你怎么跟大哥说话呢?”说着还看了一眼顾清明,也不知道是想说‘还有外人在呢’,还是想说,‘清明,你看你也不管管他’——顾清明觉得是前者,但明台以为一定是后者。
所以顾清明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但明台与此同时却说:“清明,你得站在我这边。”
明台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