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八九成,基本上只要不要情绪起伏太剧烈,几乎不会复发。
他本以为今天接二连三的波折没什么,但果然身体最诚实。他不知道原来有一种难受,可以比呼不到空气,肺腔穿孔,致命的窒息还要难以承受。
他的眼前模糊成一片缺氧的花白,闭上眼,就是可以解脱的黑暗。
☆、六十二
“哈嗯、哈、咳、咳咳……”
余时中猛然坐起来,张大嘴巴贪婪得吞噬甜美的空气,一直到肺腔被氧气充饱,都不晓得餍足。
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宽敞的空间和齐全的设备,这里是张泉的医院,品质和照护最好单人病房。
房间空无一人,悄然无声,安静到余时中分不出是他耳鸣,还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掀开被单,缓缓走到窗边,窗外的世界蓝天无边,白云万变,斜阳见影,风吹草动,平静又自然。
不久前他才刚进的医院,住的就是这一间病房,余时中呆呆得望著窗外。
杜孝之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余时中伫立在纱帘飘摇中间挑望窗边的一幕。
他很专注,不知道有人进来,浓重的睫毛扇出一片阴影,彷佛欲遮掩眼睛诉说的千言万语。
“醒了吗?怎么──”
余时中听到说话声,回过头,才发现杜孝之双手夹在口袋里,英俊的脸孔面无表情,似乎进来一段时间了。
望著同样住视著他的杜孝之,那瞬间,他打从心底涌出一股冲动,藉著声音就这么泄漏出来:“杜先生……”
而刚推开门的张泉要进不进得卡门中央,他想从窗户跳下去的心都有了,也不用向皇帝请罪,直接跳下去谢罪就是了,这平时挺灵活的一张嘴怎么一遇到那啥啥啥的状况就犯贱,屡见屡犯,屡犯屡贱。
“你出去。”好在杜七爷大发慈悲,一得到赦令,张泉脚底抹油之快,不忘把门拉上。
余时中这才注意到张泉,迷茫得看他朝自己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势,又急匆匆得把门关上。
再回神,杜孝之已经一步步朝他逼近,余时中本能感到退怯,却难得没有想要逃跑,甚至有些期盼杜孝之能像往常一样不由分说得拥他入怀,或是粗鲁得把他压到床上也好。
余时中期盼从他粗暴的温柔中摄取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那近似安全感的错觉。
他整张脸落在男人的掌心,那炽热的温度彷佛连他的心也紧紧包覆在手掌中,余时中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近似求饶的呓语:“杜先生……”
“嗯?”
杜孝之带有磁性的低沉嗓音温柔得不真实,温柔得好像他是特别的,温柔得好像……好像大哥。
以前大哥也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叫他起床,带他去上学,煮饭一幅又一幅镶著金框的油彩,晚上再哄他入睡,那样得温柔让他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他也一直深信不移。
为什么,幸福总是得来不易,又稍纵即逝呢?
感受到杜孝之有力的臂膀给他的支撑,余时中顿时放松紧绷的肌肉,彷佛这样就可以卸下肩膀上所有的重量,他却才发现,哪有什么重量,他本来就一无所有。
“你在发抖。”杜孝之平静的陈述一件事实,给余时中的拥抱却强劲又密不可分。
余时中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他轻靠在杜孝之结实的胸膛上,闷闷不乐道:“我又气喘了。”
“嗯。”杜孝之哼道:“那你觉得我应该逞罚张泉还是你?”
余时中蹙眉,冒出头问道:“为什么要惩罚我?”
“你想听哪个理由。”杜孝之双手滑进他的衣襬,沿著他的腰线往上描绘他胸膛上的每一个瘀痕,滑过所有继佑刚在上面留下指印的地方,忽然重重捏住他的乳首,余时中立刻吃痛喊出声。
杜孝之轻轻抚摸他的脖子,上面除了他的印记以外,还留下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
余时中冷汗止不住,他不敢看杜孝之的眼睛,嚅嚅道:“下、下次不会了……”
杜孝之不语,依旧轻柔得爱抚自己,余时中扛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只能先示弱:“杜先生……请你原谅我……”
杜孝之擦过他的嘴唇,延伸到嘴角的疤痕,笑道:“我什么时候没有原谅过你?”
余时中看著他。
杜孝之俯身凑到余时中耳边,带著笑意道:“那等你想好要怎么求我原谅你,再来跟我说。”
余时中刹那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僵著脸还是认命得点点头。
杜孝之抽出玩弄青年身体的手,回头坐到病床上,示意余时中站在他的面前,见余时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首,等待父亲训斥的乖巧模样,他不禁抹开嘴角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现在?”
“等过几天,到国外去看看。嗯?”
余时中微讶,呆站著说不出话,任由杜孝之拉住他的手,男人沿著他手腕上的血管脉络不轻不重得来回摩擦,指腹粗糙的触感一路酥麻到心脏。
“怎么,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要。”
杜孝之的眼神柔和而专注,坚定而执著得握住他的手,彷佛透过温暖的热度倾诉眼波底下汹涌翻腾、不惜吞噬一切的情感,余时中一瞬间产生一种自己被珍重爱惜的错觉。
他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他们之间纯粹就是ròu_tǐ交易,既然都摊了开来,就应该仅限于身体的接触,偏偏杜孝之时常对他露出阴冷又无情的目光,有时候余时中觉得杜孝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