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盖上被子,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依然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注视著他,直到他失去了意识。
余时中就在楼青云的家里住了下来,转眼间已经一个礼拜过去,刚开始的前三天,他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总觉得一睁开眼睛,又会被杜孝之关进地下室,用镣铐把他锁在床上。
每天夜里他都在跟他的恐惧奋斗,几乎睡不了什么好觉,他晚上没怎么睡,只好白天补眠,却越睡越累,越补越觉得不够,这样日夜颠倒下来,他真正清醒的时候并不多,能好好吃饭的时间就更少了。
见他日渐削弱,养神反而变成耗神,楼青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叫人帮他照三餐打营养针。
营养针是个立即见效的东西,余时中刚刚吞完一根针,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他慢吞吞得坐起来靠在床头柜上,就看到楼青云穿著整齐的西装,大步流星得走进他的房间。
“身体怎么样了?今天有吃饭吗?”这是他每天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楼叔叔……”余时中小小声打了招呼,轻轻点了点头。
“吃了什么?”楼青云拉了一张小沙发坐下来,随手拉松领带。
“鸡汤。”余时中看著他:“楼叔叔才刚回来吧,我没什么事,你先去换衣服吧。”
楼青云露出微笑,虽然脸色看上去还好,但眼眶底下有一些看得出来的青印,这几天他眠浅,楼叔叔几乎每天夜里都待在旁边陪著他,想当然也跟著他睡不好,白天他又要起早去上班,连续一个礼拜黑眼圈就骗不了人了。
“好,我待会再过来。”
余时中望著楼青云离开的方向,下定决心待会就要把话说出来。
他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便起来冲了个澡,把别人无法帮忙的部位上了点药膏,基本上已经都收口了,就是嘴唇的撕裂伤迟迟没有长出新肉,这也是他不怎么想吃饭的原因之一。
瞥过镜子的时候,他发现两边耳朵的耳洞也愈合了,他来这里之前就只剩下一边的耳环,隔天洗澡的时候就被他摘下来,连同踝链一起被他收起来,楼青云肯定看到了,但也没有多著墨,余时中一方面不希望自己看起来这么娘气,一方面,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要把它们收好,既不能让楼叔叔看到,也不能弄丢了。
他草草擦乾了头发,披著毛巾走到书桌前,随眼一瞟就看到黄元给他的那支手机,他赶紧开了机,果然立刻跳出无数条新讯息,都是来自黄元一个人。
他看了最新的一条,旋即发了回讯过去,大意是他没事,不用担心。
“铃铃铃……”不过几秒钟,对方就回拨进来,余时中愣了一下,赶紧接起来。
“时中?老天,是你吗,我打电话打了好几天你都没回,我隔天实在不放心又回去你家一次,却没找到你,简直急死我,差点就要请海市处的人出去找你,你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里,身体怎么样了,有做处理吗?有发炎……”
“有,有、没有发炎,我没事,我现在没事了……我现在……在我父亲的朋友家,没事的。”他提心吊胆得反问道:“你呢,有人找到你吗?”
“什么?没有,没人知道,你别担心。”
他又小心翼翼问道:“有人在找我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有。”
“什么?谁?”虽然是意料之中,余时中还是本能得感到紧张。
“高秀明,说是你大哥,他去警局报案的,我没告诉他,你别紧张。”黄元狐疑道:“所以他就是你常讲的那个大哥吗?是不是……?”
余时中打断他的臆想:“嗯,他就是我大哥,你别乱说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黄元顿了一下:“但我知道万成也在找你,现在全北都的人都知道他在找一个漂亮的男孩,除了你还会是谁?”
“我的意思是,”余时中试探道:“那天晚上后,酒店里有人在找我吗?”
“没有,我不知道,只有高秀明一个人有来报案。”
“黄元谢谢你。”余时中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异样的感觉:“我没事,就暂时不要联络我了,我怕连累你。”
对面沉寂了一阵子,才低声道:“好……时中,可以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里吗?”
“我住在我爸的朋友家……”
“你爸的朋友?哪一位?”
“喔,他是海城的……”余时中顿了一下:“他是我爸在海城认识很久的朋友,我出生前就认识了。”
“喔,是嘛,那就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黄元嘱咐了一些事,又道:“你刚说到酒店,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天说来巧,我们离开不久后,绿江酒店就叫了警察,好像是有人斗殴……”
“什么?”
“这事后来压下来了,反正应该也是一些不光采的事,不过我听说是有人开枪,不然也不至于叫警察,我当时不在勤务,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去要了当天的宾客名单,我想说……”
“枪?”余时中打断他:“为什么会有人开枪?有人受伤吗?”
“应该有,我知道救护车也有到,你知道那天是叶大少的订婚宴吗,去的人非富即贵,照理说保安应该也很多,我真的不清楚细节,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感兴趣?”
余时中越听越不对劲,他突然想到那天那只大熊匆匆离开的背影,太不正常了:“等等黄元,你讲清楚……”
余时中正想去关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