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起菸,反覆吞吐了好几口,窗外的风轻轻一吹,袅袅白烟便越漂越淡,直道融入透明的背景,男人便在空气逐渐恢复晴朗的时候,缓缓开了口:“我来北都,其实是来找一间教堂。”
余时中安静得等待他的下文。
“那你怎么会来北都?”他朝余时中笑了笑,话语把白烟结成一断一断:“我记得你以前都会到以前那间社区教堂,也不作礼拜,就躲在角落偷听。我还以为你是附近的学生,结果长大后还是上都城来了,在这里过得怎么样?离乡背井很不容易吧。”
他问得云淡风轻,余时中却觉得很温暖:“嗯,应该算是还可以。”
温先生了然得点点头:“嗯,看得出来。”
“嗯?”余时中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你的眼神,年轻人,”温先生拔开菸,眯起眼,把手搁在木台上,姿态很慵懒,余时中一瞬间联想到另一个男人,转瞬他便挥开云烟般的错觉。
“完全不同了,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神。每个人都有执著,反过来说就是盲点,自己一个人走,就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余时中歪著头表示不明白。
“只要是人,都还是不能免俗于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但当有两个人的时候,你的视野就会变成两倍。”
温先生淡淡得收拢一抹微笑,指尖用力一辗把星火掐息:“你应该有被人好好珍惜在手心里吧。”
余时中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表情,只感觉他脸颊现在这种热度,一定很跟拔牙后的样子有得比。
温先生掐掉菸后,就静静得把咖啡喝完,早晨的微风很甜美,飘著一层薄博的咖啡香,晨光卷去温先生高挑的半边剪影,却完全无法惊扰男人稳重的气质,余时中觉得眼前的风景简直就像一幅画。
“时间差不多了,陪我这种老头子喝茶一定很无聊吧,赶紧回去吧。”温先生的发丝偏离泼洒进来的阳光,看起来就更黑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温言道。
“喔,是。”余时中下意识立正,他的红茶没喝几口倒是凉了,随手往桌上一摆,旋即把门打开,侧过身准备让温先生先出去。
温先生明白的意思,也不推让,含笑跨步往门外走,余时中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突然问道:“你说,你在找教堂?”
温先生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
余时中胀红了脸:“我觉得您、弹的那首歌,非常好听,那首歌、是德文的圣歌吧,我现在终于知道了……”
果然温先生转过身,语音轻落:“是呀,古老的圣歌,很少人在用,但我很喜欢。没想到你一直记著。”
“我很喜欢,您弹起来跟别人都不一样……我有上网路找过,跟你弹的听起来完全不一样。”
“喔?哪里不一样?”
“你弹的曲子听起来很舒服,很流畅,而且有一种听故事的感觉,不像原版的听起来就让人想睡觉,如果要说的话,你把圣歌弹得不像圣歌了,”余时中抬起弯弯的眉眼:“听起来像是情歌。”
“情歌吗?”
温先生突然伸出手,余时中眼皮一颤,却没有躲开,任由男人温暖的掌心抚过他的头发。
余时中仰著头,姣好的眼形下的瞳仁黑白分明,直到温先生浅浅叹了一口气,停留在空气中:“对,那间教堂,我曾经和我的爱人共同许过誓言,我想再去向主承诺一次。”
☆、一二零(上)
余时中下午回了公司一趟,正巧碰到了刚正式接任代理总裁的华志勤,他最近忙得神龙不见尾,办公室的咖啡常常一口都没动就冷了,看来坐实了叶少倾所说霍海失踪的话。
华志勤的办公室没有搬,余时中难得见他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于是赶紧麻利得替他手泡咖啡。
“谢谢。”华志勤接过咖啡,匆匆喝了好几口,面色仍旧遮掩不住疲态。
余时中正琢磨著要怎么开口问霍海的事,华志勤却抢先喊了他的名字:“你上次不是问我预算编制的稽查,审核部新来一位贺经理,你要有兴趣,过去他们部门待个几天,我若要出差开会你再回来。”
余时中点点头,华志勤跟他嘱咐了一些公事上的事情,夹带问了他最近的近况,德文学习得如何等等关心的问题。
“怎么了?”华志勤喝完两杯咖啡,又给自己添了的三杯,他晃了晃马克杯,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余时中迟疑了一下:“海先生,怎么了?他去哪里了?”
华志勤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平心气和的回答他:“小海回海城去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余时中本来想说叶少倾在找霍海,但很明显华志勤一定知情。
华经理见他吞吞吐吐,连自己要问什么话都不清楚,慢条斯理得开导他:“你很担心他?他没事,你想想他一个留过洋的知识份子,在海城朋友多,路子也广,打架从来没输过,还是个金牌必胜律师,绝对不会有事,他没给别人添事就很好了,那种臭流氓你别担心。”
“嗯。”余时中笑了,霍海一个人也很罩的这件事他很肯定。
华志勤放下手上的文件,把椅子转偏向余时中,大有要开小差跟他聊一聊的意思,余时中会意得走到他的旁边。
华志勤让他坐在附近的台阶上,开口道:“你跟霍海怎么认识的?就我所知他可不是什么会收养孩子的慈善家。”
余时中霍的抬起头,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