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便该醒来了。” 公西珏有些沉不住气,恨不得立马让卧床不起的人睁开眼睛活蹦乱跳。
公西珏把为钟离然换药喂药擦洗等等杂活全都揽了下来,凡是涉及钟离然的事务皆亲力亲为,加上战事布置指挥,可谓是忙得连轴转,不可开交。由于休息时间大幅压缩,他整个人短短一段时日内迅速消瘦下去,两个眼眶周围的乌青愈发浓重,看得身边将士心里边很不是滋味。好在手下几个得力的将领为他分了不少忧,办错事的偏将带着那几个士兵也来请过罪了,但是公西珏也不能真的责罚他们,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无非两件,钟离然的伤势以及两国战况。战况较上一世并无太大改变,对于常朔自己也派人出去寻找,相信皇兄那边此时也不平静,也不知皇兄能否提前找到常朔,他们两个呀…至于钟离然负伤,却实实在在出乎意料之外,自己不是派人在盘州保护钟离然的吗?这几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玩忽职守,岂有此理…一想到此,公西珏就黑了脸,叫其他人看了,只能敬而远之。不过,寻根朔源,还是自己的疏忽才让这种事情发生。
“钟离然,别睡了,快醒醒吧,再不醒过来,阳儿要哭了…”这些日子,公西珏在钟离然榻边念叨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床榻上的人身上的瘀伤挫伤一点点消退下去,骨折之处也渐渐愈合,却只晓得安安静静的沉睡,似乎要一直睡到地老天荒,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公西珏捧起温热的清水,打湿了手中的浓密青丝,一点点打上皂角,专注而认真,不放过每一处。片刻后,再一次以清水揉洗干净了,用毛巾搭上,一处处擦揉之后,便轻轻将人搂入怀中,生怕磕着碰着,视若珍宝。他将钟离然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缓缓拨动着如瀑青丝,静静等怀中人的发丝尽数干透。
公西珏低下头,看怀中人睡得深沉,忽然之间心里觉得闷闷的。他吻了吻怀中人尚且湿润的发顶,接着又将唇滑到他的耳边,划过白皙之上的绒毛,“钟离然,睁开眼睛吧,别睡了…我想你了。”“王爷方才唤在下什么?”声线约摸是因为多日不曾开口而沙哑,但总比几日之前清亮得多。如同哭泣的小孩又发现了糖,整个世界一下子美妙明媚起来,公西珏又惊又喜,只觉得多日疲劳只在瞬间烟消云散,“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来人,快叫军医来!”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王爷方才唤在下什么?”怀中人似要挣扎着坐起,公西珏心中难免急了,“小心小心,你慢些…”待扶着怀中的人靠在了床头,公西珏抬头,目光对上那双此刻写着疑惑与戒备的眸子,胸中有些失落的刺痛。“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成宇泽,你的名字叫钟离然。”多年之前,牢中已经奄奄一息的人亲口对他说的,他又怎么会忘记呢?关心则乱啊,既然他已经听到了,虽然突兀,终有一日还是要坦白罢…“我已经确认过了,那个制造火将军的人是常朔。你别担心,我不会对别人说什么的,即使是皇兄也不会。”顿了顿,公西珏看到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里此时又浮现出惊疑之色,“至于我是如何得知…我会告诉你的,你先好好养伤吧。”感受到他的疏离,公西珏轻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定定的盯住对面人儿的双眼,“对不起。”
郎中掀帘而入,正好撞见两人凝视彼此双眼的一幕,不由尴尬起来。公西珏朝他招了招手,郎中赶紧走过去,为刚刚苏醒的人切脉。钟离然垂下眼帘,不再去看坐在床边难掩憔悴之色的人。“将军。”账外禀报声音再度响起,想来又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等着公西珏去处理。“我先出去了,钟离然,好好养伤吧。”说罢,叫人添了火盆里的炭火,站起身来,嘱咐了郎中几句,似是不舍的又看了钟离然一眼,出了帐子。
钟离然不是没有发现公西珏身形有些消瘦下去,还有那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眼睛里的血丝,想忽视都难。听被派来伺候自己的人说,公西珏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守着自己,茶饭不思两头忙,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惊异。北越懿王公西珏,究竟是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对自己温柔以待,又是为什么连连做出如此多让他惊奇不已的举动?难道真如他所说,他真的为他以前的所作所为而悔过?还有,他竟然知道自己不是成宇泽,可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六十二章难安
看着递到嘴边的汤勺,钟离然冷冷的开了口:“我自己能喝。”伸手抬过公西珏手里抬着的药碗,瞥见里边还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药汁,心里早就烦厌了,索性闭了眼睛,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这段时间卧床养伤,一身伤痛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伤处愈合的同时,钟离然也想了很多。关于他童年绵绵不绝的阴雨,坎坷不堪的经历,还有匪夷所思令人无法接受的屈辱遭遇。当他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在男人身下苦苦挣扎而不得逃出升天之时,命运的风暴席卷而来,他抵挡不住,原本在常朔开导鼓励之下已经开始萌芽的对生活和未来的希冀,也成为了一现的昙花,不知道掉落在了哪里,零落成泥。他又被卷入了那场没有尽头的雨里,即使想找个地方避一避,也是徒劳。原本以为离开了那个冰冷的世界,自己终于解脱了,自由了,可是老天真是爱开玩笑,只不过换个地方继续逗弄他笼中的蛐蛐罢了。命运无形的丝线早已将他缠得紧紧的,仿佛被牢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