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把你送进医院的,屁股后面追了三辆警车?他那心高气傲的劲,你看见他什么时候坐在小摊上吃过饭,更别说见天地跑去打豆浆了。其他的就不说了,你不承认,他自己也不明白……可我现在不在局中可都看得很清楚了……就看你们俩自己什么时候转过劲来吧。
我哑口无言。
我本来是不想惊动他的,因为我知道他跟他爸已经多少年不照面也不说话了。我想要是我自己能办下来,我能不让他为难还是别让他为难……结果……,他顿了顿,说:高力强一知道这事,二话没说就回了趟家,我想只要他开了口,他爸应该会想办法的吧……嘿,人家那神通,咱这种升斗小民难以望其项背啊……
陈向阳……我……让你这样……我都恨我自己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一阵一阵的激抖。
他笑,灿着一嘴白牙:你恨你自己?你早该恨恨了……他在我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这爪子这么利,回头全给你拔了,不惹则已,一惹就惹个大的……
陈向阳……你别……我总觉得他今天格外地要抖着机灵说着俏皮话,好象就是生怕我看了他尴尬,生怕我内疚,生怕我和他见外生分了,所以要做出亲昵无间的哥们状。
只可惜,他的演技……太差了。过犹不及。
王炮,这会你知道我看你烧成段枯木头躺在床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吧?他轻描淡写地笑说:也该轮到你恨恨你自己了……
我低下头。
跟你开玩笑呢……他声音一整,认真地说:我这命虽然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可怎么说也有半条是你给的,你问我值当吗?你说呢?
我……我后悔了。
啊?
我后悔砸人了,我咆哮起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我不想欠他们俩这么大的人情。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我尤其……不想欠那家伙的人情。
象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柔声说:王炮,你别这样……高力强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只是嘴上不说。其实就算你只是他的好朋友,他也一定会鼎力帮忙的,该出手的时候,他决不含糊。更何况……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炖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此后几天,我每天晚上都不太能睡得好。
某个夜里,我翻来覆去的声响惊醒了他,催我快睡的时候我问。
恩,那方面的?他含糊着。
我一怔,哪方面的?想了想:呃……生理上的吧。啊不不,心理上的……
到底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抓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有个人,让你一看到就老有点把持不住,心跳得挺厉害。可要说是喜欢吧,好象又不是那种喜欢……你说这是为什么?
炖猪没吭声。
你说这是生理方面的,还是心理方面的……哎,哎,你先别睡啊。我递出烟诱惑他。
奥。炖猪爬了起来,点着了抽了几口,过了会,问:你说你心跳,是哪颗心在跳?
啊?我愣了:哪颗?我低头踅摸了一下,点着胸膛:还能哪颗?不就这颗吗?a 惘然
这人都有两颗心,炖猪又说了个我没听过的高论:一颗叫真心,一颗叫假心。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这跳着的这颗,叫假心。
什么?我都糊涂了。
你看,它只是个器官。就象个闹表一样,上了劲就能走,有电就能走,到点了就歇下来,该换零件换零件,该淘汰就淘汰,该不行就不行。这个就是生理上的,我们老说吓了一跳,那就是它在跳了,你说的心跳如果是这颗心在跳,那就和跳高跳绳跳舞跳房子没什么区别,纯属物理行为。
那……那我那颗真心呢?
真心在这。他指着脑袋,又指着嘴:真心也可以在这。又指着肚子:可以放这存着。又指着手:还可以拿手里捏着。
啊?我给他气乐了:奥,那要照你这么说,还可以放地上……
当然可以拉。
还可以摆家里搁抽屉里……
没错!他抚掌笑道: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也。
嘿!我都没话说了。
真心无所不在。不象假心,非得呆在腔子里,非得跳着以昭示它的存在,会老,会坏,可以换还可以买卖。真心则不然,它永远不带变模样的,一开始是什么样,多少年过去了还是什么样,它也不怎么跳,最多就跳那么一下半下的,所以你得问问你自己是老跳呢,还是只跳一下就没动静了……真心一般都悄莫登地呆着,直到你发现它为止……
我在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又摊开手掌:可我什么都没发现啊。
那就一准是你一不小心落哪了,或者没留神就扔给谁了。他微笑着,但这话说得我浑身一激灵。他说:不过不要紧,真心上栓着线呢,只要你愿意,准能顺着藤摸着瓜。
炖猪……我忽然觉得他的神情有点黯然神伤的劲,忍不住喊了一声。
炖猪,你的真心呢?
我的?嘿嘿。他喷了口烟,笑了:我的早没了。
怎么会?按你说的,你不可以顺着线找吗?我贼笑着故意以子之矛陷子之盾,心想我让你乱掰。
他沉默了一会,说:线断了呀。就跟风筝是的,怎么找啊。它飞得高高的,我就搭着梯子也够不着啊,远远地看着就得了。你知道它在哪,可能飞得还挺自在,说不定绕在哪根电线上了,不用再飘了,也算稳当……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