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眼,再就将挎在背上的长弓随手置在一旁。
夜翎经凉水一浸,浑身燥意已退了个干净,此际提气跃出水面,一双厉目在少年身上停留片刻,才弯身拾起地下的弓箭。“谢了。”
珍莲从洞中奔出,指着阮天钧厉声道:“你将这弓箭还了他,他再要对付木风哥哥怎么办?”原来方才她藏身洞穴,见到阮天钧提剑紧追三人而去,便悄悄尾随在后,一路跟到半山腰,敌人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把弓箭弃在路旁,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夜翎的‘偏阳神弓’,正要一脚踢下山去,却被阮天钧一手阻了。
却见她未提此事还好,一提及,寒光熠熠的箭尖立时便对准了木风。夜翎见二人兀自谈笑,不顾旁人,大声叱道:“杜迎风!”
木风与薛辰小别重逢,虽是没要紧的闲话乱说一通,但被人打断,神色间颇有不悦:“作甚?”
夜翎走近两步,道:“今日夜某欠下你们人情,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话锋一转,却又道:“但恩是恩,仇是仇,不可混作一谈!”
听其言下之意,竟是杀心未泯,薛辰抢上一步,挡在木风身前:“我早便说过,他的一切仇冤,均由我来承担!”
夜翎哼地一声冷笑:“天下第一的杜三少,难道只会躲在男人身后么!”
见他出言相讥,薛辰面上一冷,正要发作,木风却轻轻推开他,从后走出。“夜堡主,你口口声声说要寻我报仇,可知我为何要杀你父亲?”
夜翎立在原地,眼中微露迷茫,一咬牙道:“父亲扶持太子即位,遭其余二王阻拦,你便受命将他一剑横杀!”
大风袭来,吹得各人衣袍猎猎作响,木风将鬓边的乱发撩向耳后,神色泠泠:“当年一场宫闱之乱,知情者尽数被灭口,你不晓得其中缘由也属正常。”
夜翎听他这话,心中微疑,暗道当年之事,难不成另有蹊跷?稍一迟疑,放下手里的弓箭,道:“甚么缘由,你且道来。”
“因为你父亲,杀了……”木风未及续话,突然间轰隆隆一声巨响,山头巨颤,岩石纷纷滚落。
阮天钧脚下不稳,扶住一颗高树,低声喝道:“阵法有变!”
薛辰将木风搂进臂弯,抬目所见,乱云飞渡,星月无迹,俯眼一瞧,林中野兽奔走,鸟雀惊飞,俨然是一幅灾变将至的景象。暗想他们身处巅地,若有异变定是首当其冲,当下便建议道:“下山再说。”
惊变骤至,再大的恩怨,也要放置一边,夜翎收了弓箭,凛冽的目光扫过木风脸庞,却不知怎地,落在了他青色的衣领间,耳根处莫名起了一阵烧意,他略不自在的别过了脸。
一行五人下得山来,只觉天地苍莽,不知去往何处,阮天钧朝薛辰怀中的木风打了个拱手:“公子,这阵法如何破解,还请拿个主意。”
木风微一沉吟,道:“阵中地貌未变之前,应是往东去,却如今天翻地覆,这方向我也不知了。”想了一想,继续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阵眼,看龟壳上的卦文有甚么变化。”
夜翎神思微动:“你已找到了阵眼?”
木风点了点头,将来时破阵的种种叙述给众人听,珍莲插嘴道:“那龟壳藏在鸟窝里,竟也教木风哥哥寻着了。”
他这话旁人听不出门道,内行一听,却是大不一样,夜翎惊得一跳:“龟壳?难道这并非珠玑阵,而是珠玑玄阵?”珠玑阵与珠玑玄阵听来只差一字,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因珠玑阵虽然诡异莫测,却好歹只是个困阵,而珠玑玄阵,却是个极凶的杀阵。
念及庾萧寒几人恶行,他恨恨地道:“看来大家一踏进龙水客栈,就入了他们的圈套!”
阮天钧凝起目力,四下打量道:“公子可还记得,阵眼在哪一个方向?”
木风皱眉道:“阵眼是一株巨树,高达七丈,本来不论多远都能瞧见,但如今……”
众人举目望去,但见夜色茫茫,天上连颗星子也没有,更不提能辨别方向了。
薛辰建议道:“我们就这么站在原地也无济于事,往前走一走,指不定能找到些线索。”说着便迈步先行。众人想了一想,当下也只有如此,便随了在他身后,行了一段路,珍莲忽然问道:“薛辰,你也能在夜间视物?”听对方含糊的应了句,她更是奇道:“木风哥哥也有这本事,你们练得甚么武功,改日也教我一教。”
九转丹魂经固然是一门绝世武学,却非人人可习,而女子阴气尤重,最不适宜修炼。木风转了转眼珠子,嘴角蕴笑:“你当真想学?”
见她星眸闪动,跃跃欲试,木风的笑容愈发显得促弄:“学来作甚?就为了能在夜里瞧清楚?”
珍莲点头道:“那是当然!”
她性格纯朴,不谙世事,说话间自无所顾忌,但夜翎与阮天钧听了,均暗暗皱眉,因之中原武学虽能海纳百川策源天下,各家各派却都有门规限制,同门之间尚且忌讳互授武艺,更何况是异派异族。
不过木风瞧来倒是甚不在意,只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可这周围除了豺狼便是虎豹,你不怕么?”他纯粹吓她一吓,好教她知难而退,岂料少女听后惊呼一声,直往薛辰怀里扑去。
此刻薛辰怀里已有了一个木风,忽而多了一人,猝不及防下,脚步跄踉。
三人一同摔倒在地,突然头顶风声迅疾,一个黑影扑击下来,两只铁爪擦着珍莲的头皮